夏守忠陪兴平皇帝一起长大,三十年的交情了,自是知道他的执政理念。

那就是仿效太皇,以文御武,打压开国勋贵和武将。

可最后他们父子为什么分道扬镳呢?

夏守忠摇摇头,不敢往深处去想,赶紧过了眼前这关要紧。

作为兴平皇帝肚里的蛔虫,又是经历过元丰盛世的老人,从戴权手里接过东厂后,

夏守忠往大魏军中和神京各勋贵府里派了更多的探子,不拘什么消息,不管有用还是没有都得上报。

是以,兴平皇帝问到贾家的事,夏守忠如数家珍、信手拣来,如竹筒倒豆子一般,没有半点隐瞒。

听了半晌,兴平皇帝总算搞明白,秦瑁就是一个类似石亨的人,被宁国府收为义子,又被许配荣国府二孙女,

这算盘打的不要太响,一双眼睛真是盯紧了京营!

魏太宗靖难成功后,把京畿从“南京”北迁到了“北平”,世人皆称之为“神京”也!

为了避免前明设两京的错误,造成朝廷分裂,魏太宗下旨将“南京”该作“江宁”,将“直隶省”改为“金陵省”,

自此贾家就一直掌管京营,两代人足足半个世纪之久,难道他们就不知道足厌么?

这王子腾也不知道怎么想的,倚仗朕的信任和支持,坐上京营节度副使之位四年,

还是没能分化完京营,反而和四王八公一系走的更近了,简直就是混账东西!

兴平皇帝坐在龙椅上沉吟半晌,低声喃喃自语道:

“父皇,您既想把持军权不放,为了孝道儿子就不说什么了,来日方长嘛!”

“朕有的是时间慢慢等,这么多年朕都挨过来了,不差这三年五载的!”

“朕还年轻,有时间和您下好这局大棋!”

兴平皇帝剑眉一挑、抬眸冷哼一声道:

“夏守忠,拟旨,兹有京营亲兵营统领秦瑁,勇于冲阵,于万军之中斩杀鞑靼小王子,”

“大涨我军士气,为我朝大胜奠定了基础,”

“此等大功,此等报国义士,朝廷不可不重赏。”

“敕封秦瑁三等伯爵,赏黄金千两,白银五千两,各色锦缎三百匹,授锦衣卫金陵千户所千户之职,钦此!”

“大伴,荣国公薨逝后,贾政是不是把他的女儿——贾元春,送进了宫中当值?”

夏守忠低头想了一阵,“启禀陛下,确实有这么回事。”

“贾元春目前在凤藻宫为女官,负责宫中藏书的晾晒与打扫。”

“月前被甄太妃带去,随着太上皇南下江宁伺候。”

兴平皇帝右手敲了敲御案发出“咚咚”的闷响,像是一击击响锤落在夏守忠心尖上。

夏守忠头低得更低了,几乎埋进了胸前的衣领里。

伺候了兴平皇帝这么久,夏守忠晓得兴平皇帝又在算计人了。

不知过了多久,大殿里沉闷的咚咚声陡然停了下来,只见兴平皇帝长身而起,

朗声道:“升贾元春为女史,回神京后,让她来乾清宫里伺候。”

夏守忠不敢问为什么?

虽然贾家花重金经过他的手,才将贾元春送进宫中当女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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