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婚后,她住在小界丘的部曲营,那里如今已扩建得很大了,侯准身为主帅,有自己的宅子,她日子过得很是舒心。

可回到“娘家”的快乐,是全然不同的。

冯蕴刚撩开马车帘子,管薇的眼睛就亮了起来。

“金枝,娘子回来了,快叫娘子……”

小金枝刚学会叫爹娘,喊得不那么清晰,“娘子”两个字便显得含糊又可爱。

众人笑着一团。

管薇看到冯蕴一眼,便待了。

“娘子,你怎么……”

“胖了。”冯蕴打断她的话,未免引来无端的猜想,淡淡扫一眼邢丙和侯准。

“去书房里说。”

侯准亲自找到长门来,自然是有话要说的。

二人拱了拱手,跟在冯蕴的身边,并没有注意别的。

但管薇好歹是个妇人,她盯住冯蕴的背影,细细打量了几眼,摇了摇头。

不对啊。

娘子怎会胖这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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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准是个爽直的汉子,坐下吃一口茶,便直言不讳。

“今日我们来找娘子,是为陛下迁都的事。”

冯蕴点点头,“说吧。”

侯准看一眼她镇定的面容,认真说道:“这里没有外人,我便不绕弯子了。娘子,梅令部曲一直以来,都很招朝廷的眼睛。以前都城在西京还好,天高皇帝远,只要陛下不追究,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过去了。”

邢丙跟着点点头,“是啊。”

侯准又道:“一旦将都城迁到安渡。那就是天子脚下,说不得梅令部曲就会成朝廷的眼中钉,肉中刺。只怕是难办啊。”

这些年陆续发展、收编,梅令部曲的人数,早已超过三万。又有侯准这样的将领,完全按照正规军来训练……

可以说,这已经是一支战斗力极强的队伍。

虽然外间对部曲的数量,知之不详,一切全凭猜测,但谁都知道冯蕴养了一群私兵,就在小界丘。

就算裴獗不乱想,那朝臣呢?

侯准是过来人,太明白个中的调调了。

卧榻之旁,哪里容得别人酣睡?

今日一道奏折,明日一句弹劾。

日子长了,陛下当真不为所动吗?

冯蕴看着他们笑了一下。

“你们的顾虑我都明白。往后,更要谨言慎行。只要朝廷抓不到我们的错处,便不妨事。光复邺城的时候,梅令部曲,可是立过大功的。还受到朝廷嘉奖了呢。”

侯准叹口气。

用人朝前,不用人朝后的事,少吗?不少的。

邢丙问:“俺有个疑问,要是陛下要求娘子把梅令部曲交出去,由朝廷收编,如何是好?”

冯蕴莞尔,“长门的部曲,就只能是长门的。”

二人交换个眼神,明白了她的意思,齐齐拱手。

“属下领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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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月十五是中秋。

按习俗和往年的做法,这日长门要以牲畜祭礼,烹羊宰年杀猪擒鸭,好好庆贺一番,然后再等入夜后,一同拜月。

这个中秋注定不平凡。

尚在十日前,县郡的官爷们便开始准备迎驾的大事了。

修桥铺路,洒扫街道,不仅各级官吏要悉数到场迎接,还要在士农工商中选出一批人来,共迎新帝。

天不亮,安渡城外的路口就挤满了人。

士兵站在道路两侧,人群密密麻麻,夹道而观,人挤着人,一身是汗也不舍得挪开半步。

他们不是没有见过当今天子。

而是没有见过,做了天子的当今天子。

好奇,兴奋,挤得像热锅上的蚂蚁……

皂隶提着梆子走过来,重重一敲。

“肃静!肃静!”

“不可高声喧哗!”

梆!

“不可冲撞圣驾!”

梆!

“不可打闹行走!”

梆!

“保持肃穆!”

敲梆的皂隶尽职尽责,可走到哪里哪里才停下,他一走,人群又窃窃议论起来,根本就管不住。

直到官道上马蹄飞扬,一声高喊呼啸般压过耳膜。

“陛下驾到——”

人群的目光被滚滚而来潮水般的帝王仪仗吸引了过去。

裴獗今日没有骑马,而是坐的车辇。

一行行排列整齐的禁军护卫着他,六马并驾,天子威仪,从远及近,在呼啸的长风中,在夹道欢迎的人群里,慢慢行来……

裴獗黑眸微眯。

四平八稳,高坐马车,冷肃的视线漫不经心地扫过人群。

长门的人,他看到好多。

就是没有看见冯蕴那张熟悉的脸。

狗东西,接驾都不来了。

这还真是给了他一个“惊喜”呢?(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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