鹰巢城越来越冷,艾莉亚伸出手,抚摸塔楼墙壁上结的冰霜。

手指刚刚触及,冰霜便化成水,滴落在地,在墙壁上留下一道道水痕。

相比于北境的寒冷,这里的冰霜就像珊莎一样柔弱,艾莉亚咬紧牙关,她心里愤愤地想。

“轰隆!”

艾莉亚扭过头,负责运输物资补给的橡木篮缓缓启动,鹰巢城的链条绞盘被侍卫吃力地推搡,一圈接着一圈。

艾莉亚看向西边,太阳刚好落在群山的第二座山丘的顶端。

她已经观察了许多天,一定不会出错。

艾莉亚从阶梯旁的城垛上跳下来,奔向自己的居所。

没多久就看到在原地焦急打转的劳勃·艾林,阿提斯·艾林的弟弟。

“罗宾!”艾莉亚像头小狼一样低吠。

罗宾慌张地看向周围,有些分不清声音的来源方向。

“罗宾!”艾莉亚提高了声量。

罗宾眨巴着眼,朝着艾莉亚的方向望过去,狼女躲在塔楼旁的白柱子边上,冲自己皱眉招手。

“艾莉亚!”罗宾感受到心里一阵刺激,他匆匆忙忙跑过去,“这个游戏让我吓得慌,要是瓦狄斯·伊根爵士发现我.”

“永远不要让教头发现!”艾莉亚高声强调,她的小手顶着罗宾的鼻子,让后者吃痛乱叫,“要不然,我们就算游戏输了。”

艾莉亚有些惋惜地想到瓦狄斯·伊根那张严肃的脸,他总让自己回想到临冬城的罗德利克爵士,两个人身材长得都很像,性格就更不用多说。

她喜爱着鹰巢城里几乎所有的人,甚至包括天天喜欢胡搅蛮缠自己的小罗宾。

但该死的阿提斯·艾林背叛了史塔克,擒拿了罗柏,击溃了北境的军队,和邪恶的兰尼斯特联合在了一起,让波顿入主了世世代代由史塔克统御的北境。

幼小的艾莉亚并不懂政治的弯弯绕绕,她并不理解原本一直利好的狼鹰两家为什么突然决裂。

她并不清楚史塔克与艾林的盟约,并不清楚罗柏的悔婚意味着什么,她并不清楚如今在鹰巢城自己和母亲依旧能够自由活动的体谅来自于哪里。

她毕竟还是个孩子,没有脱离稚气的小狼。

“瑟曦·兰尼斯特,阿提斯·艾林.”艾莉亚念叨着这些名字,她要一个个记在脑海里,她要一个个亲手解决。

她的缝衣针!艾莉亚抓住罗宾的衣领,“我的缝衣针在哪?”

罗宾不满地揪住艾莉亚的手指,但奈何力气真的不如狼女,“在这呢!别扯我的衣服!”

艾莉亚抢过缝衣针,细细的剑身上光泽依旧,明明跟随自己很久却散发着崭新的锃亮。

“我最近几天可是给它好好磨洗了呢,”罗宾得意地挑起眉,用期待的目光看向艾莉亚,“好看吧?”

艾莉亚的嘴角轻轻扬起弧度,她攥着拳头轻轻在罗宾的下巴上点了一下,“算你厉害!”随即“扑通”一声跳起,朝远处奔去,“记得我们的游戏!”她高声对罗宾喊道。

罗宾愣愣地看着艾莉亚离开的背影,眼神里流露出几分不舍,他垂着眼,嘴角含笑,注视着艾莉亚的身影,直到她消失在塔楼的另一侧。

北境的夜晚自己度过无数次,但从未有一次如同现在这般寒冷。

席恩蜷缩在犬舍牢笼的一角,惊恐地看着饥肠辘辘的猎犬不断撞击撕咬着眼前的牢门。

他手指一直保持着绷直,钻心的痛楚在手指头处如同波涛般涌入,一遍一遍,一浪又一浪。席恩看着手指,白色的表皮已经被剥去,只留下粉红的里质。

“吼!”恶犬的前肢扒拉着牢门,冲席恩低吼。

他的心里涌上一丝庆幸,若不是自己跪地哀求,恐怕骨头本还真能在他和恶犬之间留下一道敞开的门缝。

席恩亲眼见过恶犬撕咬囚犯的场景,他的脑海一经浮现就又更胆战了几分,浑身哆嗦。

牢笼是流动的,行军时会被放在马车上拖运,这让席恩几乎对这样安排的主人感恩戴德,他至少不用走了不是么?尽管要承受来自步兵的嘲讽和猎犬的恐惧,但席恩不在乎,这点痛苦算什么,他是臭佬,臭佬当然能承受这种痛苦,只要.只要身上的皮肤不再少一块就好。

“拉姆斯老爷有令,急行军,到荒冢角再休整。”波顿步兵走了过来,敲了敲猎犬的牢笼,惹得这些饿得发慌的猎犬疯了似地吠叫不止。

骨头本不情愿地站起身,“晚上行军?军情这么紧迫吗?”他拿起棍棒,猛地击打牢笼,眼神很是凶狠地瞪着猎犬,将它们逼退。

步兵摇摇头,并未多管,转身离去。

牢笼晃荡地被抬起,拉车的战马很显然是头老马,席恩离得很远甚至都能听清它用力时低喘的气。

波顿的军队肉眼可见地疲惫,刚扎好的帐篷又被收起,刚燃起的篝火又被扑灭,士兵收拾好行装,重新穿戴盔甲,整队迎着夜色前进。

“为什么要这么快得走?”骨头本嘟囔着,啐了口吐沫在地,席恩断定他看到了一颗牙齿被骨头本吐了出来。

私生子.席恩再次想起了琼恩,他们这些生来没有归属的人都急于证明自己,主人也一样.

思绪还未结束,一股恐惧便涌上心头,这股恐惧来源于指尖的痛,被剥皮的痛。

席恩再次蜷缩着,没管身上散发的恶臭,将头埋进肮脏的衣袖里,不再去看周围的情景。

拉姆斯·雪诺止住缰绳,他皱着眉眺望远处的荒冢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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