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对佛法不精,但显然这个阿四是个惯会耍嘴皮子的。
搞不好这一轮她又要输掉。
傅娇默默安慰自己:没事没事,两胜两负,最后一局的主动权在她手上。这一轮输就输了,也不必在意。
她瞥了眼阿四,说:“当天下正是需要佛陀这样的人才能传教,把愚钝的世人从阿鼻地狱中解脱出来。”
“呵呵,只有道祖才能解脱世人,佛陀不行。”
“你说不行就不行?”
“你说行就行?”
“……”
两人围绕着佛法扯皮,声音一个比一个洪亮。
翠微湖边围观的人越来越多。
这时,人群中一个扛着锄头的农夫走了出来。他抓抓脑袋,制止了傅娇和阿四的争辩,愤然道:“你们这两人也太无聊了!青天白日在这里争论道家和佛家谁厉害?吃饱了撑着没事儿干吗?”
阿四和傅娇被莫名其妙钻出来的农夫搞蒙了。
静妃娘娘皱起眉,“哪里来的山野村夫,别在这里打扰我们辩论佛法道法。”
“佛法道法?啊呸!”
那农夫是个蛮人,他不知道静妃身份尊贵,直言不讳地指责:“本朝历来就有规矩,不论佛道,不信鬼神,你是什么人?大庭广众之下竟然扯这些论调,信不信我报官!”
本朝最忌讳这些,怎么还有人在翠微湖边大声辩论佛道呢?
农夫又指着阿四和傅娇的鼻子骂:“都是爹生父母养的,不去侍奉父母;生活在大元的土地上,不去从军报效国家、不去种地养蚕织布。反而在这里为了两个虚无的人争论,为佛道争高下?你们怕不是有什么毛病吧?”
“哈哈哈,说的有道理。”
“这两人真是闲的。我在这里看了半天,我也是闲的。”
“实在无趣,走了走了。”
围观的百姓不少都支持农夫的说辞。
农夫骂了傅娇和阿四一通,毫不吝啬地鄙夷静妃,随即便扛着锄头一甩脑袋,“回去耕地了。”
这番话让阿四和傅娇彻底语塞。
别说是辩论,就连继续交谈的欲望都没有。
农夫所言不错,普通百姓要脚踏实地。信奉神仙佛陀皆是虚无缥缈的东西,与其求神拜佛,不如安心奉养自己的父母,踏踏实实的生活。
一语惊醒梦中人。
傅娇不禁看向傅如镝。
她来到这个陌生的世界,占据了原主的躯壳,就是为了能够积攒功德回到原本的世界,让自己成为万人敬仰的玄学大师。
她所求是什么?
是名,是利,是虚无的夸赞和荣耀。
她隐瞒着傅如镝。他不知道她在蹭他的紫薇气运,不知道她在利用他的情感。
农夫今日误打误撞的一席话,让傅娇本就不坚定的心慢慢动摇。
……是否将真相告诉他?
她占据原主的身体为了自己积攒功德,迟早有一天会抛弃这里的一切离去。
傅如镝知道后又是什么样的心情?
或许是傅娇的目光太炽热。
傅如镝不禁隔着人群与她对视,彼此都看到了眸中自己的身影。
傅如镝还从没见过傅娇流露出这么复杂的情绪。
这论道对她来说真的很棘手吧!
如此一想,傅如镝俊美无俦的脸上神色无比凝重。少顷,他立马站出来,走到静妃的马车前,低声提醒道:“娘娘,那农夫说的不错,宣扬佛法道法在本朝是不允的。若传入了陛下耳朵,抑或被广平王知晓……”
“好了。”
听了傅如镝话,静妃感到一阵后怕。
翠微湖畔人多眼杂,万一消息传入宫中,建明帝龙颜大怒她就糟糕了。
自己被惩罚倒没什么,连累了昭福才是不值。别忘了,一开始答应这场斗法,也是为了她的昭福啊!
静妃看向心心念念女儿。
但赵玉懿却一直在关心傅娇。
静妃心底涌起浓重的无力感。她似乎倦了,揉揉太阳穴,脸色苍白地制止了这场比试,“罢了,这一局是本宫失策,胡乱出错了题目……算你们平局吧。”
“平局?”
赵灏碎碎念,“还能这样?”
“能平局就不错了。”
赵玉懿如释重负,抬起双臂伸了个懒腰。
她母妃还不算太过分,没有直接宣布傅娇落败,反而是采用了折中的办法,让他们打了个平手。
静妃若诚心要傅娇输,也就是一句话的事儿。
思及此,赵玉懿扭头朝静妃感激地笑了笑。
她张大嘴巴,嘴型无声又夸张地比了一个“谢谢母妃,母妃真好”。到底是母女连心,静妃看到她滑稽可爱的动作,低头微哂。
第四局有惊无险。
厌胜五鬼和傅娇对平局都没有异议。
这最后一局,因为开始都答应了傅娇,所以静妃没有再装模作样地去翻《三阴鬼书》,而是直接询问傅娇,第五局想要怎么比。
阿五将手指骨节掰得啪啪作响。
他一脸跃跃欲试。
傅娇沉默了片刻,抬头笑问:“娘娘,斗法之前我们立的生死状可还作数?”
静妃不知她这个时候提起生死状何意,点点头道:“当然作数。”
“那就好。最后一局我们比试‘火’。”
傅娇抬手指向远处群山,“那边有个山洞。将山洞里填满涂抹桐油的木柴,点燃木柴封死洞口。我与阿五谁第一个逃出山洞,谁就获胜。”
阿五掰手指的动作猛地僵住。
他像看怪物一样看向傅娇,“不是?你跟我玩命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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