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定王阮褔淳喜奢靡、讲排场、好歌舞的脾性,要有这样的大彩船,肯定不会选择自己的那些臭战船。

罗忠安深吸了一口气,他知道自己这危险性还算小的,父亲和兄长的危险才大,或者可以说两人已有杀身成仁的觉悟。

他忍不住看向父亲,苦涩的问道:“阿爸,我们罗家做这样大的牺牲,值得吗?

就算要从大将军这龙,我们罗家救他一命,还送了数百儿郎,这功劳已经够大了。”

罗阿爷站起来,亲昵的拍了拍次子罗忠安的肩膀,“我儿,这是值得的。

等到以后你的儿孙,昂首挺胸回到故乡,为我祖定文公,为张文烈公,为道滘和增城战死的乡党,堂堂正正上一炷香的时候,你就会知道,它有多么值得!”

。。。。

西元1772年2月5日。满清乾隆三十七年,正月初二。

刚刚消停了几天,百姓们还期待着新年的安宁时,会安城突然杀声震天。

会安大阿爷罗醒目的次子罗忠安,突然占据城西反叛。

会安的明香人、清国商人、西番和倭国切支丹浪人正要响应平叛。

城外的西山军突然开始了行动,有了内应,安平桥等险要对西山军来说,根本就不算什么事。

罗阿爷见事情不可挽回,只得痛哭流涕的在妈祖庙中痛斥了自己儿子的利欲熏心,然后向众人自责的表示他教子无方。

随后,会安发生了分裂。

一部分明香人和清国商人中的潮州人选择跟罗阿爷退走,他们驾驶大船杨帆背上,去往顺安河口通知顺化的朝廷。

剩下的大部分人选择跟随罗忠安留在会安,投靠了西山军。

毕竟他们在这里生活很多年了,这场仗也不是他们的战斗,只是安南人的内斗而已。

随即,大喜的阮文岳命西山军入城,在罗忠安献上两万石粮食,牛羊鸡鸭和美酒犒劳大军后。

阮文岳封罗忠安为费福侯,任命他为会安镇守。

就此,西山军拿下了顺化最后一道保险的一半。

两天后,基本控制会安的西山军,开始朝着青舍兵驻守的秋盆河上游发起猛攻,志在快速击败青舍兵,进逼顺化。

而几乎同时,罗阿爷率领的会安残余势力,也不那么狼狈的逃到了顺安河口,向顺化朝廷报告了这起噩耗。

定王阮褔淳和右辅张褔峦顿时犹如被五雷轰顶,本来有会安城和青舍兵互为犄角,绝对可以挡住西山军的。

现在好了,犄角只剩一只了,不马上救援,张褔峦最后的指望青舍兵就要完蛋了。

于是急疯了的张褔峦开始在顺化周围大肆征兵,甚至直接去田地里拉夫。

在他的苦劝和威吓下,定王阮褔淳终于同意拿出两万贯(两)的内帑,张褔峦也出了两万两。

大把的钱财洒下去,人倒是齐全了,但武器和运输的骡马都有点不足。

就在这时,将胡舍兵指挥权主动交出来的阮褔?,向张褔峦建议。

抽调与北郑对峙的灵溪长墙之边军回援,更力主长德垒的该奇阮久法忠勇可靠,可以重用。

张褔峦根本没有多想,以为是阮褔?只是要推荐个人到来顺化当大官。

而且他现在的情况,也容不得多想,赶紧救援青舍兵才是要务。

于是,基本在政斗中没出过什么错的张褔峦,同意了这个致命的请求,调长德垒该奇阮久法率一千灵溪边军回顺化。

四天后,正月初八,长德垒的该奇阮久法刚动身,整个灵溪长墙驻守的广南军就谣言四起。

有说王孙军(西山军)已经攻陷了顺化,现在是王孙(阮褔旸)当主上了。

有说张褔峦又杀害了十七岁的定王阮褔淳,要拥立一个更小的王孙阮褔种(阮褔映)继位,以方便控制。

也有说西山贼已经被打败,张褔峦这是要调大兵,对听说已经回到嘉定的忠义驸马莫五公动手的。

反正,眼看张褔峦把国家搞的民不聊生,又多被克扣薪饷的灵溪边军,就没有一个说张褔峦好话的,纷纷在大骂这个张秦桧是大奸臣。

正月十三,北郑晖郡公黄廷宝派亲弟弟黄廷体,变装来到灵溪长墙的阮军军营。

承诺只要这些军官能放开灵溪长墙的要塞,让他们进军顺化,郑军就一定会帮助阮主清君侧。

然后让他们这些灵溪边军到顺化去做正营兵,还会杀了张褔峦以谢天下。

已经为阮氏扼守灵溪长墙上百年的广南边军,在目睹了定王的昏庸无能,张褔峦的残暴贪婪之后,只稍微犹豫,就同意了黄廷体的要求。

正月十五,元宵节这天,驻守灵溪长墙关键要塞长育垒、镇宁垒的广南军,先后打开大门,放郑军轻易通过了他们两百年都没能攻破的灵溪长墙。

黄五福亲率郑军步骑三万,以黄廷宝为先锋,黄冯基、阮有整为左右掌军,直接向顺化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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