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的黄五福,已经从西京,亲自带领两千精兵,赶往了北郑南阮对峙的灵溪长墙前线。

北郑,也是采用两京制的,东京在河内,西京在南边的清化省永禄县,扼守着马江,有很高的战略价值。

“父亲,广南的探子又传来了信报。”飞马赶到的,是黄五福的侄子兼养子晖郡公黄廷宝。

此人姿容俊美,在军中有骁勇的名声,又娶了郑主郑森的妹妹,还喜欢收留人才。

只要你有本事,天大的罪过黄廷宝都能给你摆平,因此他手下很是汇聚了一些北郑领土上的能人异士,

比如对南阮的情报侦查,就是由黄廷宝招揽人完成的。

“那张秦桧不知死活,这种紧要关头,还要反悔军饷,是以西山贼再次北上时,顺化的正营兵借机闹事,会安的北人和番兵则根本无法出动。”

黄五福捋了捋下巴上的胡子,当太监能当到长出胡子有阳刚之气,这位也算是罕见了。

听到黄廷宝的汇报,他古铜色的脸上,露出了嫌弃的神色。

“国之将亡必有妖孽,如天宝之杨国忠,宋末之贾似道,不外如是。

阿宝,让你的人想法进入长育垒,只要守关将愿意配合,他不管是要钱还是要官,都可以满足。”

黄五福现在有点着急,因为他已经感觉到了威胁。

大约五年以前,北河境内就在不停传一句谶语,叫做‘草一田八当立。’

这草一田八,合起来就是一个黄字,于是到处开始传说,这是黄五福要取代郑氏的征兆。

捏麻麻的,太监要当大王了是吧,亏你想得出来。

黄五福知道是谁传的,就是他下面这些三府军的兵将们。

他们希望拥立黄五福,虽然太监当大王没有先例,但黄五福还有养子黄廷宝嘛。

这些人希望拥立他们父子两,来换一份从龙之功。

但黄五福不希望和郑主闹翻,因为那太危险了,只要他借了三府军的势,以后也会跟郑主一样控制不住他们。

且他看透了北河的政治模式,不想让子孙也进入东京,去当京汉高门和节度牙兵中间的馍夹肉。

他觉得唯一能跳出这个宿命的方式,就是趁乱拿下南阮,让黄廷宝去顺化当阮主,在南方当一国之主,跳出北河已经走向末路的政治模式。

是以黄五福非常关注顺化的局势,不过他随即有些疑惑的皱起了眉头。

因为最近今年的北河,不断出现一曲形式新颖,连说带表演,又跟广腔有所区别的曲目。

且最多的是两种样板戏,前一部演奸秦桧陷害忠良,岳爷爷风波亭罹难。

然后马上就会演第二部,‘负奇耻为保主上,杀奸贼但存忠义。’

这出戏,虽然没有明码标明演的是什么故事,但这戏里面的奸臣叫做似秦桧,忠臣直接就叫驸马爷。

“你妈的!”黄五福作为谶语的受害者,非常清楚这套宣传模式,是以他越想越不对劲,直接就骂出了声。

“这莫五想干什么,手伸的也太长了吧?”

黄廷宝隐约听到养父在骂人,他疑惑的问道:“父亲是在说莫五莫玄德吗?此人好似有些手段。”

“岂止有些手段。”黄五福面色阴沉,“阿宝你记住,此人未来一定是我们父子的最大对手。”

“这次假如能进入顺化,一定要把阮褔淳、阮褔旸叔侄控制在手里。”

你不是装忠臣嘛,老子把你主子捏在手里,挟阮主而号令嘉定,看你怎么办!

黄廷宝还想不透这些,但黄五福吩咐的事,他肯定是要记在心里的,于是赶紧下去准备了。

。。。。

这边北郑的黄五福已经在南下了,张褔峦方才回过味来,这西山贼不是普通的贼寇,是要成气候了啊!

张褔峦其实人并不傻,相反非常精明,有一种小阁老严世蕃的美。

这在广南朝廷财政困难时,但他就是能收上来税保证国家运转就看得出来。

但掌权十几年后,张褔峦就完全堕落了,在内控制不住自己的贪欲,在外无法约束两个儿子和侄子们。

这一路的昏招迭出,不过是他脑子里塞满了太多贪欲,判断力完全失衡的体现。

是以真的大难临头之后,张褔峦还是有一搏之力的,他前段时间敢克扣正营兵军饷的重要原因,就是因为他手里有一支武力。

这支精兵挂着正营兵名号,称为青舍兵,但完全是由张褔峦用大量银钱喂出来的私兵,大约有三千人左右。

现在,当西山军已经拿下了广南营之后,张褔峦立刻出动了他这三千人,让他们押着五千正营兵前去会安城外抵挡西山军。

蔡生觉得有些不保险,专门找到张褔峦劝道:“青舍兵乃我之根本,一旦离京,我等如何得安?”

张褔峦毫不在意的摆了摆手,“我已将顺化之兵调出大半,城中唯留阮褔?的胡舍兵六百。

此辈向来恭顺,再说你我之家尚有家丁数百,王城禁兵也听我号令,有何可惧?”

蔡生一想也对,张褔峦与他们控制朝政十几年了,根本没有对手。

阮褔?虽然是宗室,但素来胆小怕事,别说对张褔峦,就是看到了自己,也会主动避退到路旁,是绝对不敢有二心的。

于是蔡生也不再劝说,转身下去准备军械物资,自己的嫡系出去卖命,自然要好好准备一下。

顺化朝廷不但是有定王的股份,也有他们这些定王奸臣的股份,要是被西山贼得逞,他们照样只有死路一条。

不过嘛,这两家伙还是富贵贪腐太久,身上敏锐的政治嗅觉已经被完全抹平了。

就算阮褔?再是软弱,那也不能就把这个当做凭据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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