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滴石穿式的等待奇迹很可怕,楚延安对这个安慰的动作没有任何回应,林景仰示意楚将把他推进理疗室:“爷,里边有其他治疗师帮忙。”

许南风往门口跨了一步,偏过头看着楚将在理疗床旁边把轮椅刹车锁死,然后楚延安拉着他借力挪上去,不再是那个任人摆布但又完全依赖摆布者的病人。

治疗师给他做了肢体简单的评估之后,把电极片贴到肌肉相应的位置上,楚将过了一会儿也把他独自留在里边,推着轮椅出来。

“下午来这儿的病人会少一点,你们也可以下午过来。”

许南风提醒道,楚延安看样子还是有很大的心理负担,没有必要非把他往最痛苦的那个方向推。

对生病的人要有一定的心理理解倾斜和尊重,他看到的“同类”少了,或许会好受一点儿。

“如果上午合适我们就上午来,正好顺顺楚雄上下班的车接送我们爷孙,下午他再回去上班。”楚将解释,“我们本来就是这样打算的,所以开了门诊。”

林景仰也说:“他现在可以完成很大一部分工作,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工作能力和之前相差不大。而且他工作的态度不会这么消极,这也是他自己的决定。”

楚将也说:“对对对,今天到这儿来是延安自己决定的。”

“他自己决定的?”许南风看得出,他对现在的自己接受程度还是很低,而身上的伤也说明,在家里的这几天他应该是与家里人发生过摩擦。

如果是想不开有轻生的念头,伤疤不会是这样。

这家人在医院里把他照顾得很好,他的伤不是和执意要办出院的楚将有关,就是和他弟弟有关。

楚将是长辈,刀子嘴豆腐心的,应该知分寸,那么最大的可能就是他患孤独症的弟弟。

事实证明许南方猜得相差不大。

楚将解释了些情况:“我们都会顾忌他的面子和情绪,但是延新那小子诚实的很,看见轮椅就说他哥哥残疾了,延安也慢慢看开了。”

那天回到家,楚延安被抱到沙发上坐着,其他人在收拾家务和准备做饭。家里的大忙人也终于安静下来,最后一趟拿了个苹果和一杯水就坐到哥哥左边。

屁股占的位置太小,楚延新又往哥哥的方向挤了挤。乖乖坐得板正,一口气喝完一大杯水就没心没肺的认真啃苹果。

左边没力气让出位置,楚延安只能用右手把左手拉过来免得被他压到,听着他啃苹果清脆的声音感到肚子一阵饿意袭来。

当所有人都以为就这样风平浪静度过的时候,楚延新忽然抬起手指向放置在一边的轮椅,轻描淡写的开口:“轮椅,哥哥变残疾人了!”

“残……残疾?”全部人最禁忌的三个字被他毫无预兆的大声说出来,楚延安内心里最后的那根弦彻底绷断,黑暗和绝望瞬间把他吞吃殆尽。

“残疾?”楚延安瞳孔痛苦的发颤,心脏也跟着抽疼,控制不住的麻木的重复这个词。他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现在变成了连真话都不敢听的样子。

所有人都愣住了,这段时间没有一个人敢在楚延安面前提这个词。

只有楚延新照旧啃完苹果站起来,走到垃圾桶旁边,低头把苹果核对准正下方的垃圾桶瞄准再瞄准,然后准确扔进垃圾桶。

肖欣然连忙走过去蹲在楚延安面前,紧紧抓住他的手,声音颤抖着安慰:“延安你知道平平的,他跟其他的孩子不一样。你会好起来的,我们是一家人,我们要一起努力。以前多难的日子我们都走过来了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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