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京,凤翔府。
郑畋这半个月来可算是遭了老罪了,从去年年底皇帝西狩兴元,他引马前去追赶。
本来想着把天子能接到凤翔,不过却被田令孜阻拦,再一个当时天子主意决绝,害怕黄巢也追到凤翔,是一定要去兴元不可。
做为臣子的郑畋自然不能说什么,当时天子苦口婆心,授予便宜行事之权,让其坚守要冲要寨阻止乱军西进。
回到凤翔之后,郑畋便开始分析局势,又召集将吏商讨讨贼事宜,就这么讨论了几天,手下诸将皆认为贼军势大,建议等各地勤王军队云集再做打算。
郑畋一时怒气填膺,气血攻心,以致晕倒在地,后虽被救醒却始终无法发声,一直麻木躺在床上。
就在昨天下午,一直因风痹不能说话的郑畋突然清醒过来。
结果在听到儿子郑凝绩说在他生病之时,黄巢称帝后派出使者招降自己,监军彭敬柔竟然以自己的名义起草谢表,当即眼睛一翻又被气晕过去。
好家伙,这下可把在床榻边的家人吓得不轻,儿子郑凝绩更是哭爹喊娘。
好在到了晚上的时候,郑畋又醒了过来,到了第二天早晨,吃嘛嘛香,跟个没事人一样。
书房之中,郑畋正坐在胡床上闭目养神,想着昨天苏醒过来的事。
恰在这时,忽从耳边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没过一会门外便响起自家二郎的声音。
“父亲,儿求见。”
吱呀一声房门从外被人推开,郑凝绩进入房间,又转身轻轻带上房门。
郑畋睁开眼睛,点点头道:“二郎来了,坐。”
郑凝绩弯腰跪坐在自家父亲身侧,多半个月悬着的心这一刻落下,如今黄巢在长安称帝,虽然其下了伪诏招抚,但有些事情谁又能说的准。
“父亲大病初愈,该是好好调养才是。”郑凝绩抬着眼一脸关切之色,拱手说道。
“唉!”
郑畋叹息一声,眼神瞧着窗外又道:“如今天子西狩,为父哪有心情。”
说着,郑畋又转头看向郑凝绩,片刻又道:“二郎,想我父祖三代皆进士出身,此乃天子恩泽当头,黄巢伪诏招抚一事,敬柔以为父名义向贼子起草谢表,也是不得已而为之。
不过此举毕竟有违臣子本分,我郑氏先祖乃是李唐之正臣,子孙纵使不孝,不能让先祖蒙受骂名,
为父想让你前往行在,面见圣上,奏疏条陈,不知二郎以为如何?”
自家父亲将话说的如此明白,郑凝绩也不是蠢人,此事如果不说明给皇帝,郑氏一族便要钉在耻辱柱上。
郑凝绩拱手一礼,诚恳道:“儿愿为父亲分忧。”
“好。”
郑畋拍手称快,又道:“此去行在,面见天子之时,定要实言陈述。
再有,为父今早以去信给你程宗楚、唐弘父二位世叔,邀他二人率所部兵马驰援,不日将会师凤翔,等待良机一到,为父便可讨伐黄贼。”
郑凝绩闻言一愣,随即说道:“父亲,月前父亲和帅府将吏商讨,诸公皆有不愿之色,父亲今时为何不先和帅府将吏商讨再作部署?”
“此事为父自有打算。”
郑畋从胡床上拾起身子,郑凝绩见状连忙伸手去扶,父子二人走到窗前,庭院内雨水哗哗作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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