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照李元新订立的制度所建立的疗养院,是将石灰作为一项最为重要的药物而采办的。
流民这里也没有不用的道理,何况还能用作简易水泥,可用的地方有许多。
张津点头记下。
而李元也从怀里掏出个小本子,用着小小的碳笔条在上面,草草的写了几个字。
立德、立言、立功。
对于儒者来说,那是毕生所求。
李元每做一件事,也都会一一记录下来,然后总结归纳。
不论是之前的开荒垦田(虽然现在没啥用了),还是现在的治理地方,李元都有一些规章制度问世。
订立制度才是一切!
如现在的流民安置,李元也准备写点东西出来。
救灾救民只是短时间而已,过去了也就过去了。
不及时加以总结归纳,日后就没有仿效和改进的目标。
“还有蝗虫!”
在李元的本子上,前后分成了三个部分,流民一桩事,抗旱也是一桩事,另外还有蝗虫:“还要养鸡养鸭来对付飞蝗。”
张津一听,忙着摇头:“鸡鸭之物,可不一定有用。”
“此事我又哪能不知?”
李元叹道:“养鸡养鸭只是辅助而已,就跟李重八的深水自流井一样,不会作为主要手段。”
“怕是到时候,还是要以组织民力灭蝗,花钱来买蝗虫为主!”
“一斤蝗虫给个十文八文,应该没有说不愿意的,百姓也可以让小孩子出来挣点零花。”
“大人想得周全。”
张津轻轻赞了一句。
做事最怕就是不管不顾的一条道走到黑,事先将方方面面的都想到,并留下腾挪的余地,这才是做事的正确方法。
“旱情一桩、流民一桩、蝗虫一桩、还有最后的疫情...唉...!”
此外还有从宿州运粮的事,虽说对外要保密,也不用自己来督管,但怎么说都是与自家的发明有关,还是要挂在心思上。
一根根屈着手指,李元发现自己除了正经知县要做的工作以外,身上担的责任未免太多了一点。
张津听了也在叹气:“蝗、旱,这是天灾,流民怕就是人祸了!”
“各地的知县知州,对于这些人无不是直接推到上面去,要些赈济下来就够了!而只要能吃到朝廷施舍的稀粥,灾民们也会跪下来磕头,叩谢恩德,没人能说这样做有什么错!”
李元笑了:“说的也是,现在的辛苦,纯粹都是我自找的。”
不过走了两步,他却又道:“只是这些事,我伯父自找过,我父亲也自找过。家学如此,长辈表率于前,李元也不敢不从啊!”
张津低头,郑重地向李元拱了拱手。
不避繁剧,视民如伤,这是如今官员中难得一见的美德,遇事就趋吉避凶、没有担待的官员反而多见,像李元这种的官当然值得敬佩。
…………
五娘坐在马车中,对面是金宝,银宝。
而前面几辆车里,红玉带着主君的孩子坐了一辆,而主车中,则是有李家的主母坐镇。
跟在车队外,有着二十几名李家的家丁,加上伯父李承派出来的一众护卫,声势很是不小,行在路上便已是人人注目。
一行人十天前从东京城出来,路上到了毫州歇了一天,前天一早就继续上路。
终于在这天午后赶到了永城县。
摇摇晃晃的马车中,李瑾这个小孩儿早就变得昏昏欲睡,头耷拉着。
而前头的华兰却毫无困意,为着即将能看到挂念在心上、日思夜盼的李元,而雀跃不已。
想到很快就能见到元哥儿,华兰胸中就有一股暖意,甜甜的微笑不知不觉的挂在脸上!
恍惚间时间过得飞快,一直都在摇摇晃晃的车子突然停下,车厢猛的一定,华兰也从思绪中惊醒过来。
小竹也一下被惊醒,揉着眼睛:“夫人,是不是到了?”
华兰摇摇头,见着小竹要掀开车帘向外看,连忙一手拉住她。
虽不知出了何事,但听着车帘外的人声马声,想也知道不能随便向外张望。
“到了吗?”
听着前面的车夫吆喝声,红玉抱着李瑾问着对面的五娘。
五娘先小心的理了理裹着盼儿的小斗篷,方才抬起头,听着外面的声音。从城外的空旷,到了城中街巷上的嘈杂:“好像是到了。”
“终于到了。”红玉轻声笑了笑,笑容中不无疲惫之意。
她们带着孩子出行,这一路上的确也是累得够呛。
两三岁的幼儿出门远行,其实很是犯忌讳,一个不好就会生病,甚至有夭折的风险。
不过李元到底是没有为人父母过,太有自信了,根本没有想到这一点。
而李家的父母,竟然也放心的让李瑾一起跟着母亲出来。
不过在这几千里的行程中,孩子倒真是奇迹一般的一点病症都没有。
……
另一辆马车中。
相互看了看,金宝,银宝的俏脸上,都是带着一丝期盼。
已经到了永城县中,那么很快就能看到少爷了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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