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刚痊愈的朱翊釴固执己见,硬是半强迫半撒娇的让朱载坖答应让他参加这场登基大典。
如此载入史册的盛事,朱翊釴怎么会让自己错过呢?
天还未亮,朱翊釴就在宫女的服侍下穿上了崭新且隆重的皇子蟒袍,出了清宁宫东殿,前往乾清宫,去和已经搬至乾清宫的朱载坖一同前往仁智殿。
头戴十二旒衮冕,身穿肩袖日月,背刺星辰山川衮服的朱载坖,一脸的雍容华贵,气势逼人。完全没有人半月前,嘉靖皇帝在世时的唯唯诺诺。
朱载坖走在前方,朱翊釴随后跟上,身后是一大群随从,真可谓是浩浩荡荡。
在大行皇帝几筵前,朱载坖亲告先皇。
以朱载坖为首,其余人跟在他的身后跪拜先帝。
礼官站在一旁,打开明黄的诏书,宣读辞藻雅丽的秀美文章。
“父皇,朕如愿以偿登基为帝。
你就算不喜欢朕,嫌弃朕木讷,想要废长立幼,又如何?
景王死了,父皇你也死了,现在朕活着。
只有朕才有这个资格登上皇位。
人力有时尽,父皇你压了我几十年,可天下大势如此,岂是父皇你能阻挡的?
父皇你可听到天下人的呼唤?他们在呼唤朕,呼唤朕这位新君!”
朱载坖跪在几筵前,看着那死气沉沉的梓宫,眼中闪过一丝讥讽。
一番礼仪过后,朱载坖又走向了皇极殿。
所谓皇极殿,就是奉天殿。
嘉靖三十六年紫禁城大火,前三殿、奉天门、文武楼、午门全部被焚毁。直到嘉靖四十年,才将焚毁的宫殿重建完工。第二年,奉天殿改称皇极殿。
朱载坖一步一步走向御座,他走的很沉稳,正如他在潜邸中渡过的那些年,一步一步走来,中间虽有险阻,但最终抵达御座。
生在深宫,虽贵为皇子却活的战战兢兢。
不得见生母最后一面,就连为生母服丧都不被允许。
嫡长子出生,却被斥责在母丧中纵欲生子。
发妻去世不过数月,就要被强迫再娶新妇。
人人都称赞陈氏行止得体可母仪天下,可谁问过他是否愿意?
生为皇子亲王,出入受人监视,圈于王府无故不得外出半步。
生父在世,却信奉那可笑的二龙不相见,硬是狠着心不见亲子亲孙。
他忍着这一切,踏着亲友浇筑的血路,走上了皇位,身后留下的是步步血印。
朱载坖坐在龙椅上,神情肃穆,看着文武百官皆站在在他的脚下,行五拜三叩头之礼山呼万岁。
这让所有人都臣服于脚下的皇位,真是让人身心荡漾,难以自持。
就是这皇位,让他的父皇成为了非人。
如今他登基了,他会如何?
想到这里,朱载坖看向那人前的少年。
我为皇帝,定会父慈子孝,让釴儿不复我的遭遇,安稳继位。
朱载坖又看向文官前面的高大身影。
我为皇帝,定会信任能臣,任他放手施为。
朱载坖最后看向远处那望不到边界的宫城。
这是朕的皇城,朕的大明。
朱载坖一挥右手,站在一旁身穿蟒袍的黄锦立刻展开手中盖了天子玉玺的大赦天下诏。
黄锦面向百官,朗声道:诏曰:“惟我祖宗,圣圣相承,至治鸿功,超越千古……共保昌熙之祚,播告中外咸使闻知。”
这封大赦天下诏一出,象征着旧的时代过去,新的时代来临。
在嘉靖一朝受到迫害的朝臣们各自蒙冤得雪。
蒙冤枉死的官员,受到追封,蒙荫子孙。
遭贬遭免的官员,视情形恢复原职,或加官进爵。
往年对天下百姓的加派或免或减。
等等善政不一而足。
一诏既出,天下咸服,相互称贺,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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