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定也在追寻红绡,意在杀人灭口,派人盯住秦王府,不能让他得了先机。”

秦王府一间秘密的地下刑室里。

一桶冷水当头浇下,虽说已是初夏,可地室中依然阴冷潮湿。

昏睡的女子猝然惊醒,睁开眼睛,懵懵懂懂间,发现自己竟然躺在幽暗阴冷的地室里。

她又饿又冷,浑身瑟瑟发抖,挣扎着撑起头,视线所及只有血腥与腐朽,如同地狱。

披散的乱发上滴着水,青肿的唇上还留有昨夜爱的印迹,仿佛被碾压过的身子又酸又软,紧贴身体的亵衣已然湿透了。

铁链哗啦啦的响,狱卒将虚弱不堪的女子吊起,挂到刑架上。

“抬头。”这个曾经将她迎进府,三拜天地,一夜欢爱的男人冷酷地说。

她的头刚听话地抬起,一口热汤就灌进口中——苦的。

她挣扎着不想喝,一双铁钳般的手捏紧下颌,苦汤继续顺着喉咙灌了进去。

“这是什么?”被呛得喉咙嘶哑的女子问。

“避子汤。”

“避、避子汤?”女子呆呆看着秦王,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立在昏黄油灯下的男人,寒着脸,一身墨黑的袍,衬得苍白的脸色愈发阴暗,那双曾经满是温柔的眸子,死盯着她,里面透出冰冷至极的寒意。

漂亮的杏眸瞬即红了,目中已然泪光闪闪,呜咽着:“殿下,我究竟做错了什么,你要如此待我?!”

“云栖在哪?”

“就在这啊,我就是云栖。”

乌光一闪,“啪”的一声,脖颈上火辣辣的疼,“我不跟你废话,你不是我的云栖,你不说清楚,我手上的鞭子不长眼睛,我会一鞭一鞭地打下去,直到你老实为止。”

“我再问你一遍,这也是最后一遍——你是谁?”

潮热的泪水从冰凉的脸颊上滑落,刑室中响起轻微的啜泣声:“殿下,我就是你的云栖啊!昨夜你我春宵一度,我很开心,你也很快乐,一日夫妻百日恩,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哪壶不开提哪壶!

女子的话还没说完,皮鞭已如同雨点般落下。

被鞭挞女子凄厉的惨叫,弥漫在血红色的空气里。

可是男人手上不停,一鞭比一鞭用力。

鲜血随着鞭梢四散,血雾凝结在男人的眼睑上、脸颊上、唇上,他的胸口憋着一团熊熊燃烧的烈火,似乎只能用她的泪水和哀求才能消融。

而这个鱼目混珠的女人,跟云栖一模一样的女人,在鞭挞她的同时,他的心却很痛,仿佛在惩罚自己。

“殿下,”娇媚的女子已是血肉模糊,心中不忍的狱卒上前拉住他的胳膊,“她已经晕过去了。”

男人终于停手,女子的头耷拉在肩膀上,几缕汗湿的乱发沾在苍白无人色的脸颊上,如此悲惨,却仍旧紧咬着唇,柔嫩的唇上印下深深的血痕。

秦王定定看着,恍惚间又觉得面前受刑的正是云栖,握鞭的手抑不住的颤抖起来,“用冷水浇醒。”

他别过眼,缓步走到食案边——那里有宫人为他准备好的精美膳食。

端起酒杯来啜了一小口,转眸望向醒来的女子,柔声道:“乖,我知道你不是,我也知道你现在又冷又饿,只要老老实实交待,把事情说明白了,你就可以有饭吃,有干净的衣服穿,好好洗个澡,躺在宽敞的榻上,舒舒服服地睡一觉。”

女子凄然一笑,“殿下,我……当然是云栖……”

她的话还没说完,秦王脸色一沉,手中的酒杯重重地搁到案上,“啪嗒”一声闷响,白瓷酒杯已碎裂,酒液洒了出来,透着血腥的囚室中,忽然弥漫着西州葡萄酒醇美的酒香。

秦王冷笑一声,“我们不要再浪费彼此的时间了,你不是云栖。真够天真的,你以为跟她一个模样就能骗过我的眼睛?我如果连自己的女人都分辨不出来,岂不是成了长安城里的大笑话!”

女子泪眼婆娑,无论是谁见了,都会心生怜惜,仍旧坚持着,“殿下,我就是云栖啊!”

秦王死盯着女子,冷笑,“假的真不了,真的也假不了。你的确费了许多功夫假扮她,然而你不是她,永远都不是。我就问你,你那双银色鞋呢?”

“成亲之日自然要换上喜庆的绣鞋,那双鞋已经洗了。”

秦王冷笑,“你为何不编造说丢了?”

“我……”

“我派人找过,府上和花铺里都没有。你不知道,那双鞋云栖从不离身。”

女子愣了愣,“许是丢在欧阳大人府上,这几日忙着婚事,我、我找不到了。”

秦王悠哉悠哉地抿了口酒,“喊一声云飞。”

女子诧然道:“云飞?”

她腕上的水晶石手镯无光无声无半点反应,那就是个死物,又能有什么反应呢?

秦王却不再解释,冷笑一声,偏头喊了一声:“带云宝进来。”

女子蓦地怔住了,若有所思地垂下头去,忽然抬起头来,惊慌喊道:“云宝早就飞走了,你怎么可能找到它!”

“哼,你混进花铺的第一天就被云宝识破,它逃走只是为了去寻找云栖。”

“殿下,那不过是一只蠢鸟罢了,殿下何不怜惜眼前人?”

“你到底是什么妖物?”

——面对秦王这样的男人,既然已被识破,再坚持下去只会愈发激怒他,只能表达深爱着他,也许才能顺利过关?!

沉默了半晌,她终于抬起头来,嗫喏道:“殿下、殿下的确最了解姐姐。”

秦王愕然,“姐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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