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桓温在王献之见礼之后,微笑着道:“子敬第一次到这姑孰城来,路上见闻,可有感想?”

王献之正色道:“下官此来,唯心系陛下之命,未曾留意沿途之事,只是下车之时,见街道上百姓时时仰望大司马官邸,眼中既有尊崇之意,又有畏惧之色,故知大司马御下有道,实乃为官者之楷模。”

闻言,桓温笑道:“子敬此言,如何敢当。”

王献之正色道:“大司马居阿衡之位,自当率先垂范,以统帅群臣,成盛世之业,何必妄自菲薄,使群臣无所瞻仰!”

“呃……”

桓温顿时一愣,颇为尴尬地道:“子敬所言有理,是我失言了。”

话音落下,停顿片刻,桓温又道:“子敬既怀王命,何不宣言。”

王献之闻言,一本正经地打开诏书,正色道:“陛下有旨,请大司马恭听。”

闻言,桓温猛然一愣,用异样的眼神看了一眼王献之,暗道:“人言逸少哺育群贤,今日看来,原是妄言!”

思绪闪过,他拱手为礼道:“臣恭聆圣训。”

王献之高声诵读道:“诏曰:吾遂委笃,足下便入,冀得相见。不谓疾患遂至于此。今者惙然,势不复久,且虽有诏,岂复相及?……天下艰难,而昌明幼冲眇然,非阿衡辅导之训,当何以宁济也!国事家计,一托于公。”

读罢,王献之将圣旨收起,交到桓温手中,然后正色道:“陛下之言,情深义重,望大司马深思熟虑,莫使陛下失望。”

听完,桓温不由得怒气暗生,腹诽道:“你算个什么东西,也敢如此对我说话!”

不过他尽管心里不舒服,但嘴上还是十分客气地道:“陛下之心,我如何不知,但如今强寇在外,我不能一日离军,朝廷之事,有诸位贤士辅佐,必不至于阙漏!还请子敬回复陛下,请陛下以天下为重,爱惜龙体,莫过于劳虑!”

话音一落,王献之顿时一惊,暗叹:“他果然拒绝了,难道果如文度所言?”

他一脸难以置信地道:“陛下临终托孤之意如此,大司马仍然不愿入朝?”

桓温一脸严肃地摇头道:“请子敬代为转述于陛下:‘人非圣贤,不能任兼内外,为天下计,愿陛下勉从臣下之意!’”

“呃……”

王献之登时愣住,不知该如何作答。

“子敬若是为难,我自有表章呈送陛下,陈述胸中之意。”桓温正色道。

“既然大司马心思已定,下官自当如实回奏。”王献之顺着话头道。

“王命不可迁延,那我就不多留子敬了。”桓温连忙道。

他似乎已经急不可耐地想要将王献之送走,再也不想在这里同王献之说些违心的话了。

“下官告辞。”

王献之也当即借坡下驴,答应一声,离开了桓温的大司马官邸。

……

等王献之走远,王珣和郗超才满脸惊讶地走了出来。

只听桓温颇为不屑地道:“人言逸少七子,幼子尤佳,今日一见,不过尔尔,实不足称!”

王珣却微皱眉头,不以为然地道:“子敬虽然未及而立之年,但向来沉稳,今日有此异举,恐是故意显拙,欲使明公堕其计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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