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余伯,院里只剩您一个男人,您不能再离开,俺去街上看看,不走远,再说街上那么多人,又有余妈陪着俺,您不要担心。”

“这?!”余福皱皱眉头,大太太说得没有错,如果他离开,孟家院子里只剩下老的老,小的小,一旦有事儿发生怎么办?

“好,大太太,俺余福给您开门。”

随着院门的敞开,一股寒气袭面而来,姌姀不由自主倒退了几步,余妈搀扶住姌姀的胳膊,“大太太,您等等,俺回堂屋再去给您拿件外套吧。”

”余妈,不要耽误时间了,咱们走吧。”姌姀擎起手抿了抿额前一绺散发,“俺好久没走出院子了,这天真的暖和多了。”

主仆二人一前一后踏出了孟家院子的门槛,风止了,空气比先前还要冷,结冰的地面上覆盖着一层煤灰,两行坚硬的大车印弯弯曲曲跑向了葫芦街。

袁家后山墙旁边的杨树上站着一个黑乎乎的身影,那人一双手扒着墙头上的青瓦,不知是想上去?还是刚从墙上下来?

余妈的手哆嗦了一下,挑杆子差点脱手,她赶紧往上提了提灯笼,用半拉衣襟遮住灯光,灯影在结了冰的地面上跳动。

“余妈,怎么啦?”姌姀顺着余妈眼神看过去,一个细长的身影站在高大的杨树枝杈之间,长袍短褂,看不清颜色,头上扣着一顶礼帽,帽檐压的很低,露出一双黑亮黑亮的眼睛。

此人身手不凡,不像街上扒寡妇门子的小混混,那一些人没有这等功夫。

“余妈,巧姑年轻漂亮,又是一个寡妇,许多男人对她垂涎三尺,不足为怪。”姌姀声音很清脆,她的话是说给身后余福听的,让余福小心,有乱人乘虚而入;也是说给树上人听的,让他收敛起不耻行为。

门里的余福听到了姌姀的话,他飞速抓起身旁的顶门杠跳出了门槛,“太太,发生了什么事儿?”

“没什么,一只猫,一只偷腥的夜猫,他余伯,您一定要看护好院门,咱们火房里还有一块猪肉,不能让野猫叼去,正望他们回来还要用它炒下酒菜。”

随着姌姀的话音,树上的人像一片黑色的落叶,轻飘飘落地,身子贴着袁家后山墙根,在三人的目光里堂堂皇皇窜出了孟家巷子,一眨眼消失在东西街上。

姌姀滞呆呆盯着黑衣人的背影,凹凸有致的身段多像一个女子,这个女子是谁?她来袁家找谁?

余妈缩着肩膀,顾虑重重地问:“太太,他,他听到咱们说的话了吗?怎么办?他不会报复咱们孟家吧。”

“不会,她是一个女人,并且她不怕咱们,她对咱们孟家很熟悉。”姌姀语气肯定。

“是一个女子?!”余妈惊愕地张大了嘴巴。

姌姀站在孟家巷子口向四处了了几眼,袁家铺子上了窗板和门板,把店里一切堵得严严实实;门檐外面挂着一盏很小的红灯笼,随着风吹草动摇曳,悠荡着一点点微弱的光。

一辆黄包车停在东巷子口,车子四周围着几个高高矮矮的身影,姌姀认识那辆车,是翟佃户家的。

翟子是一个五大三粗的汉子,很能干,租种着孟家几亩水浇地,相比其他佃户,比较讲信誉,粮食出了磨坊就送到了家里。他的婆姨也很能干,一连给翟子生下三个儿子,不仅能生儿子,洗衣做饭,下地锄草比个男人强,老太太说,翟家婆姨是个把家虎,丢下犁耙拿扫帚,里里外外一把好手,可惜嗓门太大,葫芦街上如果有女人吆喝,第一个先想起了她,她双手卡在腰上,指桑骂槐,一会骂自家男人没本事,跑一天车没挣着钱,是不是把钱扔进了寡妇门子?一会骂三个半大小子,只知道吃,吃光了粮袋子,吃穷了家当。

本章已完 m.3q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