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卓八年七月初一午时一刻,天热得像下了火一般,半个多月没下雨的京师燥热得不行,即便是房中摆放上了两个盛满了冰块的铜盆子,胤祚还是觉得热得够呛,躺在榻上翻来覆去怎么也无法入睡,索性起了身,踱到了书桌旁,强按着心中的焦躁,批起了折子,可只批了几份,胤祚便不耐烦地将手中的朱笔抛下,仰着头,愣愣地望着天花板发着呆。

两个月了,南洋一战怎么着也该结束了罢,若是按日程论,消息也早该到京了,可如今却没有丝毫的消息,难不成是全军覆没了?不会吧?就算老十四指挥失误,以第一舰队庞大的实力怎么着也不可能连艘战舰都逃不回来,又或是还在打?这也不可能!按上回得到的消息,英国佬的粮食储备怎么算也熬不过七月的,以英国佬的个性断无坐以待毙的理儿,这仗八成是已经打了才对,可怎么会没有消息呢?胤祚心绪不宁地走到了挂着巨幅海图的墙前,死盯着海图,脸上满是忧虑之色——这是场赌国运的战争,胤祚输不起,一旦要是输了,不但国内的改革要受挫,便是再想发动一次大规模的远洋征战没个十年、八年的准备怕是不可能了,人生又能有多少个十年,胤祚着实输不起!

“启禀圣上,马中堂、林中堂来了。 ”正当胤祚发着呆的时候,司礼太监高年英走到近前,小声地说道。

“哦。 ”胤祚从遐思中回过了神来,皱了下眉头道:“宣罢。 ”高年英忙低声应诺,退了出去,须臾,引领着马齐、林轩毅这两位当值的军机大臣走入了房中。

“圣上大喜,大喜啊!”马齐手捧着一叠子公文。 一头跪倒在地,激动得有些语无伦次起来,听得胤祚一头的雾水,闹不明白老马同志这没头没脑的究竟说的是啥事,疑惑地看着马齐不吭气儿。 倒是林轩毅虽也是满脸子的激动,却稍沉得住气,语带颤音地解释道:“圣上,南洋大捷:我大清将士三军用命。 已经全歼英、荷联军,俘获无算,两广总督八百里加急已至。 ”

“什么?”尽管心中早有准备,可胤祚还是被这个从天而降的天大喜讯给震呆了,一双眼中不禁湿润了起来,心情激动得难以自持:马六甲,朕地马六甲,有了马六甲。 亚洲就是我大清的亚洲了,大清的生存空间无忧矣!

“圣上,这仗是早就胜了的,只可惜回国报讯的战舰在海上遭遇了风暴,耽搁了时日。 因此三日前才送抵广州……”马齐也是激动得够呛,浑然忘了要将公文呈上,兀自叨叨地说个没完,严格地说这也是君前失礼。 不过胤祚却没功夫计较这点儿屁事,不管不顾地窜了过去,一把将公文从马齐的怀中抄了过来,用力之猛,令马齐吓了一大跳,连话都说不完整了。

“好,太好了,此真及时雨也!”胤祚一目十行地将那份公文过了一番。 满嘴叫好不迭,悬在心中数月的大石头总算是落了地,脸上堆满了笑容,竟然在房中打起了转转,浑然忘了帝王的威严,倒象刚捡到了大元宝地小商贩一般,那副得意忘形的样子瞧得马、林两位军机大臣目瞪口呆。

“咳、咳,圣上。 那个……”眼瞅着胤祚乐得个没完。 林轩毅不得不假咳了几声,小心翼翼地提醒了一句。 这也就是林轩毅,换了个人怕是没胆子这么干,至少马齐这个首席军机大臣就没敢提醒胤祚要注意形象。

嘿,忘形了,忘形了,咱这不是高兴嘛。 胤祚这才意识到自个儿有些子放荡形骸,实非人君所应有的举止,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后脑勺,嘿嘿地乐了一阵,高声下令道:“来人,宣所有军机大臣及诚亲王、怡亲王、雍亲王、弘历、弘扬即刻觐见。 ”

胤祚如今可是在畅春园里避着暑,除了马齐、林轩毅这两位当值大臣是在园中外,其余人等可都是在自家府上歇息着,这大中午地被太监们从床上提溜起来,还被死命催着赶到烟波致爽阁,一起子官员们可都是满头大汗之余外加满腹疑问,谁也搞不清楚圣上究竟发的是哪门子疯,可也没人敢发问,都只能老老实实地跪在御前,等着胤祚发话,便是允缜也不敢多说些什么,只是脸色憋得铁青罢了。

“诸位爱卿,朕这里有桩天大的喜讯要告知诸位。 ”胤祚扫了眼跪倒了满地的重臣们,满脸子笑容地对高年英摆了下手道:“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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