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朝了,可胤祚的心却有些沉得发紧,倒不是因着老四与八旗权贵们的反对,说实话,胤祚早就料到一帮子八旗权贵们会借着反对拍卖八旗资产之名来谋一己之私利,对此胤祚也早就有了预防措施,但是胤祚还是没预料到风波会有如此之大,竟然朝中所有的八旗权贵们都跳了出来,甚至连一向不过问朝廷政务的简老亲王都卷入了其中,这令胤祚心中不禁有些子难受,退朝时的脚步也沉了许多,闷着头径自往上书房走去。

上书房不仅是胤祚处理日常政务的所在,同时也是未成年阿哥们进学的场所,这一条祖制胤祚一向是赞赏得很,重来也没打算取消过,不过因着胤祚在养心殿办公的多,在上书房办公的少,一起子小阿哥们甚少有旁听朝务的机会,大体上是在上书房听翰林院学士们上课罢了。 今儿个胤祚心绪不宁,有些子走了神,随意地走着,便到了上书房的门口,突地被上书房里一阵喧哗声所惊醒——上书房里正吵成一片呢,再一听,所议的正是重农重商之辩,便驻足门口听了起来。

“……商补农之不足,虽小道却缺不得,若是无商贩,则物之不流,百姓不宁,废商之言大谬矣!”这高亢的声音正是胤祚第三子弘琛之言,此子是王熙凤所生,年已十四,或许是遗传的缘故,自幼便颇喜商道,与其外公“八旗商号”掌总王豪感情颇深,对商务上的事儿倒是很有一番研究的。

“三哥所言差矣,圣人之道在于重农不重商,书云:商者小道也,虽有成至远恐泥,我朝强盛,百姓安居乐业。 与农者众,商者轻,自当是以农为本,商为末!”年方十三的五阿哥弘宁立马开言反驳起来,引经据典,言辞灼灼。

“就是,五弟说得对。 ”四阿哥弘亮帮着腔道。

“别吵了,吵什么吵。 这有什么可吵的,皇阿玛都说过多次了,商农不可偏废,都重要。 ”年方六岁的六阿哥弘慎奶声奶气地叫了起来。

“去,小屁孩懂什么。 ”四阿哥弘亮毫不客气地说道:“哪有都重要的道理,万事万物都脱不开了理字,总得分个先后、轻重,懂吗?”

……

一起子阿哥都扯着嗓子乱嚷嚷。 却始终没听到翰林院学士出面制止,听得胤祚原本就沉地脸色更是有些子发青了起来,站门口想了想,还是抬脚走进了上书房,冷冷地哼了一下。 面无表情地站在一旁。 一起子小阿哥们正吵得热闹,没想到胤祚突然出现了,立马静了下来,个个傻呆呆地站了一阵才算反应过来。 人人慌慌张张地跪在一旁,连口大气都不敢出。

好嘛,外头的议论还没平,家里头倒先闹上了,真该死!胤祚原本就不好的心情顿时更是烦躁了几分,也没理会那起子小阿哥们,径直走到上首坐好,眯了下眼。 盯着今日的讲师翰林院学士王世琛,冷笑了一声道:“王爱卿上的好课嘛?怎么?让朕也跟着听听如何?”

王世琛是远卓元年的状元,为人一向有些怯弱,不过一身才学倒是不错,尤其是诗文驰名天下,胤祚让他给阿哥们上诗词课,却从来没有安排他上那些子四书五经之类的讲解,今儿个谈论商、农之事其实并不是他开地头。 是阿哥们自个儿争执了起来。 他又没胆子摆出尊长的架子来制止阿哥们的吵闹,此时见胤祚动怒。 立马吓得一头跪倒在地,颤着声道:“圣上,臣没有,臣不敢……”

“不敢,朕看你是很敢的嘛。 ”胤祚冷哼了一下道:“王爱卿是大才,朕这个庙堂太小了,容不下爱卿这尊大菩萨,王爱卿还是到别处高就好了。 ”

“圣上,臣……”王世琛满头大汗地跪倒在地,话都说不完整了,胤祚也懒得多理会,挥了一下手道:“去罢。 ”王世琛面色苍白地磕了几个头,起了身,跌跌撞撞地出门而去,那背影显得无比的凄凉。

“启禀皇阿玛,此事不怪王师傅,是儿臣起的头。 ”三阿哥弘琛一见王世琛被当场罢了官,有些子急了,鼓足了勇气,膝行上前,磕着头说道:“是儿臣与四弟、五弟意见不和,这才吵了起来,跟王师傅没有关系,皇阿玛要罚就罚儿臣好了。 ”

“嗯哼。 ”胤祚不置可否地哼了一声,可脸上的寒意却依旧重得可以。 跪在后头的洪宁、弘亮兄弟俩连声大气都不敢吭,头低低地,连抬眼看一看胤祚都不敢。

“知错了?好嘛,既然是错了,那就该罚。 ”胤祚黑着脸道:“朕就罚你半年地俸禄好了,弘宁、弘亮各罚俸一年,都给朕滚出去!”一起子小阿哥见胤祚心情不好,也没敢再多留,各自磕了头,一溜烟地退出了上书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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