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还不走?难道你主人还安排你侍寝?”富贵儿见这青衣女子,站在屋内欲言又止的样子,禁不住小声问道。

“公子如若肯宠幸,那是奴婢的荣幸,只是,吴老爹他们没安排奴婢的住所。”

女子听了富贵儿的话,终于道出了心中的苦楚。

“靠,这老头子还是个懂事儿的人,罢了,一起对付一宿吧。”

富贵儿把枕头扔给凌薇,让她睡在对头,两人和衣而卧,一晚上倒是嘀嘀咕咕地聊了半宿的话。

在飓风关休整两日,等人马都养足了精神,队伍终于走出了飓风关最为高大的北城门,出了飓风关一路向北,便没有了驿站,队伍白日里行进,夜晚找处避风的场所支灶架锅,一路上虽过得清苦,却也没遇到什么凶险。

这路上最大的凶险莫过于过清水河,清水河是山中泉水汇聚而成的一条河流,水流湍急莫过腰身,算是齐辽两军心中自定的界限,平时两军很少过界侵扰,很大的原因便是不好过这处险境。

面对这处险境吴老爹他们常走这条路的人,早有准备,一人带着绳索从上游顺流飘到对岸,在对岸找树木固定住绳索,马车拆解开来连带所有的货物,挂上木制的滑轮,嗖的一下便滑到了对岸。

人也同理,同样身上捆上绳索,挂上滑轮,顺着绳索滑到对岸,对于富贵儿这个前世玩过搭索过界,高空速降的人来说,没有一点难度,倒是队伍中几个怕水的随从,却过的小心翼翼,富贵儿本以为凌薇会害怕,却不知道这个平时看起来柔柔弱弱的女子,却露出让人惊叹的胆识。

过了清水河,本来还是在齐境之内,但此时真正的管辖权有一半在胡人手中,并不是双方你来我往的争夺,实在是因为胡人的打草谷从来就没停过。

眼下整个九州大陆,最民不聊生的地方,也就在这清水河到析津府之间的这片区域,也是这条商道上真正的凶险之所在。

过了河大家需要时间重新组装马车,索性便在这里驻扎了一夜,次日醒来,队伍便改变了此前的赶路方式,每日派出两队斥候轮番前去探路,确定没有危险,拉着货物的大队人马才继续地前行,这样行路虽然浪费了点时间,但也安全。

队伍慢腾腾地行进两日,目光所及,映入眼帘中的景色,也逐渐萧条起来,一是因为北方气候寒冷,草木方才发芽,这山间地头还没有被绿意覆盖。

还有一个原因,时刻提防着被掳掠,这农人们也没了安心耕种的心思。

队伍继续往前,便迎来了零星逃难的难民,想是又遭了抢掠,没有了活路,只能背井离乡另寻他路。

队伍再行两日,富贵儿心中印象深刻的沙尘暴终于如期而至,前世富贵儿在天津当兵,最让富贵儿受不了的,便是每年春天的沙尘天气。

每日清晨起床,端着脸盆牙缸去洗漱,那牙缸里总能倒出一层沙土来,此间的沙尘虽没有后世那么厉害,但仍吹得人睁不开眼,行进的速度自然就慢了下来。

顶着夹杂沙土的大风行进半日人们就有点受不了,找一处废弃的村路,卸马架锅,不说吃口热乎饭,最起码能喝口热水。

天色苍灰,吴老爹便命大家灭了烟火,此地便到了辽兵经常出没的地界,夜晚的烟火,那就是辽兵的指明灯。

没了光亮,大家并不能马上就进入梦乡,三三两两聚在一起,小声说着话聊着天,这些天凌薇跟富贵儿已经熟络了,此刻便躲在富贵儿的狗皮褥子下,嘀嘀咕咕地给富贵儿讲着,宫里的宫女跟那些小太监对食的事情。

“怎么能叫对食呢?我记得好像叫菜户来着,对食应该是宫女跟宫女,哦,错了,那叫磨镜,嘿嘿……”

夜色下富贵儿笑得极为猥琐,反正这凌薇看不见,想笑也就笑了。

“就叫对食,也有宫女跟宫女对食的,但公子所说的菜户却没听说过,至于公子所说的磨镜,倒是龌龊之事,既然有了便也不好说与别人知道。”

小丫头可能在宫中压抑久了,此番出宫跟在富贵儿身边,便把十几年所有压在心底的话,都说将了出来。

“哈哈,你连磨镜都知道,你肯定磨过,快跟我说说,你跟谁磨的?”

富贵儿对这事极度地好奇,说话间便拽住她的小手,生怕她害羞逃脱。

“就不告诉你……”小宫女此时是真的害羞了,倒不是因为想起了那宫中的龌龊之事,而是因为富贵儿拉着她的小手,贴着她的耳朵说话,那暖风吹来,吹乱了自己的心扉,羞红了自己的脖颈。

“小心,有骑兵过来……二十骑……不对,三十骑……”富贵儿跟凌薇这里,正讲故事讲到了关键时刻,猛然听得一声孩童的急呵,仔细听去,却是队伍里一直沉默不语的九岁孩童发出的警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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