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阳秋走到井口,在一盆清水里开始洗手,没好气道:“断肢再植,能怎么样。”
“能怎么样是怎么样!”余亦蹙眉道。
徐阳秋甩了甩手上的血:“来得快,接上了,只是要很长一段时间恢复,而且也不会同以前那般灵活了。”
听到这话,余亦反倒是松了口气,眼下这般已经是上天眷顾,是最好的结局了。
小院栅栏门被人打开,余亦刚定下的神经再次紧绷起来。
门口宇文徒拖着怜儿进了院子。
怜儿已经换了身白裙,只是身上满是伤痕,血都染红了一群,面无血色,呼吸微弱。
见二人进来,众人赶忙上前,白江宜接过怜儿。
“徐阳秋。”
白江宜唤了一声,没听见回应,反而是面前的宇文徒浑身一颤。
宇文徒怔在原地,痴呆般得看着前面,白江宜随着他的眼神望去,看到的是站在水井边同样呆傻在原地的徐阳秋。
上次商议营救计划的时候,宇文徒就被颜天成支走了,消失了很多天,看着他身上提刑司大牢看守的甲胄才知道原是以防万一早早就混进了北汗提刑司。
所以今日也是宇文徒和徐阳秋的第一次见面。
看着两人的反应,余亦就猜到了大半,他与白江宜对视一眼,先一步离开了,颜天成虽不知道为何但也识趣走开。
宇文徒颤着身子往前走了两步,抬手取下了头盔,满眼都是不可置信得看着徐阳秋。
两人相视许久都未曾说话,直至徐阳秋回过神来,试探性地唤了一声。
“哥?”
这声唤,似是抽干了宇文徒的力气,他脚下一软差点跌坐在地,好在徐阳秋上前将他扶住。
“阳…阳秋。”宇文徒颤着抬起手,不断轻抚着徐阳秋的面庞,“长大了,帅气了许多…”
“哥…你这么多年去哪了?为何不回家?阿娘和大哥……”
徐阳秋不争气地流下了泪,他在家中排行老四,是家中最小。徐家不大,但也过得安乐,本是徐阳秋最受宠的时候,二哥三哥参军,一死一失踪,大哥入朝却被人活活打死,家族几乎是一夜之间没落。
自那时候开始徐阳秋便是孤身一人,靠着一身易容和医术成了江湖人士。这么多年,风雨自己扛,祸事自己担,早就成了一身铜皮铁骨,却在见到家人的这一刻瓦解,将心里潜藏多年最柔软的一面露了出来。
“我知道!我会为他们复仇的!”
宇文徒,不,现在应该叫徐晨冬,他双眼含泪,却又十分坚定。到了现在,余亦和徐阳秋心里都有数了。
余亦带着白江宜同徐阳秋两兄弟坐在了一起,徐晨冬这才开始讲起了他的故事。
有时候缘分就是这般离奇,徐阳秋是徐家最小的儿子,徐晨冬作为老二,大他十余岁。
当年徐晨冬和老三一起入了军,进了余亦父亲余建业的军队只是徐晨冬当了探马,老三成了冲阵杀敌的士兵。也正是因为徐晨冬当了探马才在那场大战中活下来。自那以后他便接下余建业的遗令假传战况回帝都。
徐晨冬说到此处,余亦都为之蹙眉,手中茶杯里的水也晃的溢出来几分。
“怎么了?”白江宜关心问道。
余亦摇了摇头,他懂了,现在他终于懂了自己的父亲为什么要假传战报回帝都了。
他望向屋顶,望向了独坐屋顶抬头望月的叶行舟。
“江湖…朝堂…”
一时间,余亦有一种一脚踏空的无力感,这盘棋原来在十七年前就开始下了。
回忆袭来,那是十七年前的雪夜,余亦在睡梦中被叫醒,迎接他的就是父母双双战死的噩耗,他失魂落魄的回到房间,便看到了这位叫了十七年的师父。那夜叶行舟陪了他一晚上,也告知了他余建业在关北的战绩,两人相约明日在城外见国山见面。
从前只知道叶行舟受人之托传授自己武功,却因年纪小不谙世事没有多问。现在看来都是余建业一手安排的了。
余亦飞身上了房顶,在叶行舟嘴里得到了意料之中的答案。
“没错,我与你父亲是旧相识了,按辈分他得唤我一声师兄。”叶行舟抚着胡子笑得狂妄,片刻后他收了笑,严肃道:“他出征前同我说,若是他战死关北,便让我带你进山习武。”
“你没问他为什么?”余亦问。
叶行舟摇摇头,道:“没问,也不必问,因为……”他转头看向余亦,“你不都知道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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