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武山先前接到救援任务时,本还存了轻视之心。
不过当他得知黄得功等人仅凭六七千人,就杀得刘芳亮数万大军狼狈逃窜后,便已看出朱元璋的用意,心中一直暗加警惕。
所以尽管此刻朱元璋只轻瞥了他一眼,但他仍敏感地觉察到了。
他随即想到左羡梅的处境虽比田雄等人强些,但不臣之心亦是人尽皆知。
因此他虽觉朱元璋此言存了试探之意,但唯恐断了后路,当即一脸恭敬地道:“陛下胸怀宽广,末将等望尘莫及......”
随着黄武山的这番吹捧,一些武将皆纷纷出言附和。
而朱元璋亦露出得色,只有黄得功面带不忿。
朱元璋见状,故作不悦地道:“靖南伯,你可是有意见?”
黄得功见问,立刻上前道:“陛下,末将觉得田雄和马得功无故反叛,致使我们丢城丧地,实乃罪不可恕......”
黄武山听到黄得功的话,脸色微变。
他对身旁的一个文士模样的人使了一个眼色,后者立刻会意地上前道:“靖南伯,您此言差矣!”
“要知现今天下惶惶,民心无主,陛下正欲行尧舜之事,以仁义教化百姓,使其心安,您却为一己之功,而阻陛下之大计......”
黄得功本不喜夸夸其谈的文人,此刻见对方高谈阔论,虽满口仁义圣言,与当前战局却是毫无关系,当即不满地道:“行军打仗,讲究的是令行禁止,若违令不诛,何以......”
“靖南伯,您又错了!”
“先贤设法亦是为了教化不孝,而非杀人,现今您不教而诛,实乃有违圣人之道,要知......”
黄得功打仗虽然勇猛,却是一个粗人,哪里辩得过那文士。
若是在往日,他或可骂娘问祖地大骂,争回些颜面。
只是现今陛下在座,他虽莽撞,却也不敢放肆,只得双眼圆睁地怒视对方,借此表示自己的不满。
一旁的姜应魁见状,愤然上前道:“这位先生,您有所不知,靖南伯并未无教......教而诛!”
“先前田雄和马得功在蔚县不奉威武伯李若琏军令时,靖南伯就已申斥过他们,在他们承认错误后,亦既往不咎,待之甚厚!”
“此次更是对他们寄予厚望,将......”
“姜将军,此非仁义之过,而是德性不足所致!”
那文士笑着打断姜应魁的话,故作恭敬地道:“王某并非浪言,实有先贤为证,想当初孟获受东吴挑唆,无故反叛,诸葛武侯七擒七纵,孟获感其仁德,终身不复相叛。”
“由此可见,世上无不可教之人,实乃德性不足之故,若靖南伯能再进一步......”
姜应魁本比黄得功强不了多少,原是基于义愤开口,又哪是对方的对手,不久亦败下阵来。
他与黄得功对视了一眼,虽皆心中不满,却也是无计可施。
又见高坐上首的朱元璋微微点头,也就不再开口,只是一脸不甘。
朱元璋待对方说完后,点头道:“王参军果然高才,咱听你一席话,胜读十年书!”
那文士闻言,连称不敢,但脸上的得色却是怎么也藏不住。
反倒是黄武山神情凝重,隐隐觉得不安。
因为在他来前,左羡梅曾再三叮嘱,说崇祯才智非凡,心性难测,不可以常理度之,让他切不可与之起争执,只需奉命行事即可。
所以尽管先前朱元璋下达的救援命令颇不合理,他依然马不停蹄地赶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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