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晚被亲得有点晕。
喻容时放开了他的嘴唇一会儿,靠着他的鼻尖,问他:“能呼吸吗。”
声音还挺温柔的。
易晚:“……刚刚不行。”
喻容时:“现在喘过气了吗?”
易晚:“……嗯。”
……尖叫或害羞推开显然不是被写进易晚的“脑内程序”里的反应。
喻容时又托住他的后脑勺,温声道:“那继续。”
贴过来时又说:“嘴巴再张开一点。”
易晚:“……”
我刚刚应该是让他继续的意思吗?
……还有喻容时的接吻风格好奇怪啊。每亲一会儿他都会撤退一点,问易晚“喘得上气么”“别咬着牙”“打开牙齿,让我再过去点,可以吗?”。
之类的。
虽然语言和语气听起来都是在温柔地询问伴侣的意见/征求伴侣的同意这样啦……放在一些大学新生入学前需要接受的“防侵害训练课程”里,喻容时的表现可以说是教科书典范。
可身为那个被托着后脑亲的人,易晚却感觉很奇怪……就好像这在某些程度上也是一种特别的掌控欲和占有欲似的。
喻容时说:“是很紧张吗……你有点发抖。”
易晚的腰贴在沙发上,目前看来是没有用“因为需要维持坐姿平衡”这个理由来抵赖的空间了。
后来易晚觉得自己的肌肉有点不受控制,具体一点形容,就是有点类似普通人又羞又急时的反应。易晚对外界物理刺激的反应一直很薄弱,当然也找不到词语来描述自己的肢体感受。
……脑袋里的头脑风暴过载了。
“我咬到你了。”他自以为快速地说。
喻容时舔了下嘴唇:“没有咬出血。”
易晚盯着他,默默地往沙发另一边靠过去了。
气氛很暧昧。只是亲完之后两个人两个人都很沉默。甚至喻容时都有一点犯了“接吻牛逼症”之后的尴尬和自我反省……毕竟人有时候就是容易情绪上头,肾上腺素上头就会让人很牛逼,气氛下来后就会让人陷入无尽的……
也没有懊悔就是了。
就是感觉有点崩了自己的人设。
易晚不会就此躲开吧?
他看向易晚。易晚不知什么时候抽来沙发上的垫子,抱在胸前,雪白下巴搁在毛茸茸抱枕上,眼睛垂着。不知怎的,就有点让人联想到猫猫头趴在沙发上“猫猫失落jpg”时的表情。
“我没有在抖。”半天之后,易晚闷闷地说。
还有点喘。
喻容时:……咦,怎么只反驳这个。
喻容时咳了一声:“……好吧,没有在抖。”
小朋友还是要安慰的。
两人还是紧紧贴着坐在一起。沙发就那么一米多长,两个人坐在上面,居然只占了不到四分之一的长度——可见他们如今贴得有多近。喻容时保持心理上的自我反省,行为上的贴贴。终于,易晚说:“刚才为什么亲我。”
……能平静无波地提出这样让人害羞的问题,真不愧是易晚啊。
喻容时用手背贴贴易晚的脸颊,有点惭愧道:“……太激动了。”
易晚说:“因为丁别寒吗?”
说起来,浴室里好像完全没有吹风机运作的声音了。喻容时说:“更像是……冲动了。”
“……不是我想听的答案。”好半天,易晚说。
喻容时沉默。
他看见易晚就坐在他旁边。脚上的鞋子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掉了,可能是接吻时被挤掉的吧——他赤/裸的双足一起缩在沙发上,看起来可怜兮兮。年轻人坐在他旁边,头发比起第一次见面时长了不少,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盯着他,瞳孔聚焦,表情认真。
他忽然就想起自己第一次看见易晚时——当然不是指在荒野求生节目里的看见。那能算是什么看见呢?就像你站在城市的街头往下望。每个人都行色匆匆,每个人都穿着灰的白的黑的衣服,你的双眼是一双物件,它连接的是你的物理反应,而不是你的心灵。
真正看见易晚是在那片落地窗前吧。那时候是怎么想的呢?
一个任务终于结束了。可以回家了。再俗套不过的主角打脸配角事件不是么?还好,这个主角没有什么威胁性……可他看着那片雨水,为什么看上去那么难过呢?
人脑是个很奇怪的东西。直到你喜欢上一个人。你回忆和他的初次见面,你才会发现——那片灰色的世界因为他也曾存在,已经被染成了彩色。普普通通的擦肩而过,也能煽情得又如一见钟情。
于是喻容时想起来那是s城雨季的开始。夏雨从那天开始绵延。雨水没有单调地打在窗户上,在来到玻璃上前,它们也曾流过碧绿的芭蕉。走廊并不灰暗,因为易晚穿了一双运动鞋——运动鞋上有一条明显的红色边缘。
他如他一般不解,如他一般茫然。
他是开在钢筋水泥中的一朵塑料花。明知不可为而为之,拒绝生活在这个世界里。
所以他为什么会突然吻他呢?
“……如果你一定要问。”喻容时低下眸说,“我不知道。”
易晚:“……”
“你的队友们可以开着玩笑,热热闹闹地把手放在你的肩膀上。他们可以光明正大地对你做出亲近的举动,因为你也知道并认可,这是搞笑,这很好玩。”他说,“可我不能这么做。”
“……”
“因为你知道的吧?如果我对你做那些亲密的肢体动作,一定不是为了‘很有趣’、‘很好玩’。因为我是你的前辈,是个‘好人’,所以更不能这么做。而且你很容易被吓跑的吧?”喻容时低声说,“但是明知道如此,我还是想要吻你。”
“……”
“什么?”
喻容时觉得易晚好像嘀咕了一句话。
“性吸引力……我的么。”易晚慢吞吞地把那句话吐了出来。
如果是其他人,听见这句话或许会觉得有点被冒犯。可喻容时只是愣了愣,然后弯了弯眼。
“你想听我更详细地描述你的性吸引力在哪里么?”
如果易晚不懂的话……唔,可这样会不会有点太欺负人了?
易晚:“……”
“还有一个原因。”喻容时慢慢地说,“我曾经讨好这个世界,又拒绝接受这个世界,最后向这个世界妥协……很多人觉得,我二十岁出头时出于‘正义感’做的那些事很疯、很酷。但在很长一段时间里……我都觉得那段时间的我,是个自作多情的笑话。你是唯一一个能让我能够主动地回看自己的过去的人。”
“你拒绝这个世界,拷问这个世界,你比任何人都要独立、都要优秀。我只是难以想象……有任何一个人带走你、和你心意相通后,我会有多么孤独。在这个世界里。原本我觉得这样生活下去是可以的,是符合其他人对我的期望的。”喻容时垂着睫毛说,“‘我本可以忍受黑暗,如果我不曾见过光明’。”
所以我必须捷足先登。
是这样的吧。
从你主动到我家去那天开始……你就别想从我这里逃走了。
易晚总算抬眼了,眼睛很大,盯着他:“感觉好恐怖哦。”
“嗯?”
“理智完全被感情压过的感觉。”
喻容时:“害怕吗?”
易晚却反问他:“你害怕吗?”
喻容时问他:“害怕什么?”
易晚沉默。喻其琛的脸在他的心里滑过。
“……不要骗他,他会很难过的。”
他慢吞吞地说:“如果我除了有一点喜欢你,还……对我来说,还有更重要的东西,怎么办?”
喻容时用鼻尖顶了顶他的鼻尖。易晚睁大眼。
“那就大声直白地利用我吧。”喻容时说,“否则我没办法很好地执行你的命令的。”
易晚:“……”
喻容时:“还有什么想问的吗?”
易晚:“丁别寒怎么还没出来。”
说着,他打了个喷嚏。
“可惜啊,约会泡汤了。”喻容时给他抽了一张纸。
……
丁别寒一进厕所,dna就动了,顺便进了个副本,心急如焚。
……无限流游戏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这个时候来!他都来不及回房间,把行李箱里的人头带上,好完璧归赵。
……而且还在他中毒的时候。
……如果不能早点回去,易晚和喻容时都会发现他从厕所里凭空消失了!
一个人在浴室里吹衣服能吹多久。易晚和喻容时两个闲人肯定很快就会发现不对劲,然后进门查看。他的秘密就会直接曝光了!
不行,丁别寒必须加快动作!扛着中毒debu,丁别寒一柴刀劈死了扑面而来的鬼怪。这次他们踏入的是一个□□副本。丁别寒的队友目瞪口呆地看着丁别寒一柴刀一柴刀地把巨大的黑兔子砍成肉酱。
独狼这是怎么了。今天看上去简直是疯了啊。
游戏玩家的脸在无限流世界里都会被自动模糊掉,因此丁别寒并未暴露自己的偶像身份。即使如此,丁别寒在无限流世界里的名声依旧很响,因为独来独往来去如风的作风,被人尊称一声“独狼”。
除此之外,让“独狼”在玩家中闻名的还有他超强的推理能力。智勇双全的丁别寒很快就成为了无限流玩家论坛上的知名人物。很多人畏惧他,还有人想和他一起下副本。
黑兔子砍完,金钥匙掉出。丁别寒捡起血肉模糊的钥匙,一路狂奔向迷宫出口。奔跑在他旁边,和他稍微相熟一点的无限流玩家道:“独狼,你今天怎么不推理了,而是直接把迷宫杀穿了?”
丁别寒冷酷道:“我在现实世界里中毒了。”
无限流玩家:“?我靠,牛逼啊哥。”
牛逼,都可以牛逼,这就是无限流玩家之间的友情。
“对了哥,上次我说的事你上心没有。”无限流玩家又说。
丁别寒根本懒得听是什么事。无限流玩家还在喋喋不休:“游戏里人越来越多分薄了资源,红峰那帮疯子据说是要到现实里去解决无限流玩家,好给他们腾出更多空间来。我先前以为就是在瞎传,现在看起来是玩真的……你考不考虑和我们一起抱个团先?”
丁别寒:“没空。”
那玩家于是又是一阵“独狼你这样是会吃亏的”“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丁别寒根本懒得理会。
他在大门前旁若无人地脱掉游戏里扒来的衣服,穿好自己现实里的衣服,以最快的速度跨出门去。
白光一闪,他又回到了喻容时的浴室。
丁别寒心急如焚。他检查四周,没有喻容时进来过的痕迹。吹风机还扔在洗手台上嗡嗡作响。丁别寒伸手拔掉电源。
神清气爽,就连身体里的毒都解了!
身上的衣服也早在游戏里干掉。事不宜迟,必须获得新情报。丁别寒立刻打开浴室门——客厅里黑漆漆的。
丁别寒:?
不,他们没有出门,而是在喻容时的卧室里——卧室门底缝泄露出一丝光来。
丁别寒有种不祥的预感。
丁别寒贴着墙角,靠近门缝,听见里面喻容时道:“……他晚点出来最好。”
???
敢情这两个人根本没等他出来啊?
一个惊悚的想法让丁别寒的头皮炸开。就在这时,喻容时拧开了门。
丁别寒:……
喻容时:“嗨。”
越过喻容时的肩膀,丁别寒看见易晚正坐在卧室里的沙发上。易晚侧着头,灯光为他形状美好的侧脸投下同样美好的斜影……
易晚的嘴唇?
嘴唇?
咔嚓。
……丁别寒从来没有觉得这么寒冷过,冷到他都感觉不到冷,用柴刀劈砍最终boss黑兔时也没这么冷血是暖的。喻容时靠在这儿,易晚坐在那儿,他站在这里,脑袋里却播放着“你站在我左侧,却像隔着银河”。
“易晚。”他听见自己从灵魂里发出的声音,“你今晚是留在这里,还是跟我回去?”
……
一整晚的热闹总算结束了。第二天,拍摄开始。
整个iris5都动了起来,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工作——就连丁别寒都有。在和安也霖去参加喻容时导演的综艺前,他又把易晚拉到了阳台上。
“我敢肯定,这场阴谋的突破口就在薄绛的身上。”他叮嘱易晚,“昨天我盯了他大半个晚上,如今是白天,轮到你来盯他。”
易晚说:“好的。”
丁别寒又盯着易晚的嘴唇看了一阵……转身离开,有话说不出来。易晚在他身后说:“蓝光那几个人也要参加《科学之战吗?”
丁别寒不回头:“是。”易晚:“好,小心蓝光的人,尤其是谢子遇。还有,安也云也在那个综艺里吧?你帮着点安也霖,也霖性格单纯,别被欺负了。”
丁别寒背对着他摆了摆手。风萧萧兮易水寒,丁别寒一去兮晚上还。
易晚默默注视丁别寒的背影。一个《科学之战,四个反派,不知道喻容时能不能hold住他们。
“易晚。”另一个队友倒是趴到了易晚旁边的栏杆上,假装漫不经心地道,“昨天晚上你和丁别寒出去后……是一起去喻容时的房间了吧?”
易晚回头就看到池寄夏。池寄夏实在是太假装漫不经心了,瞧他这脚,抖得和什么样似的。
……不过听到喻容时。
易晚反应过来时,发现自己已经在用手背碰自己的嘴唇了。
……有点烫。
“是。”易晚说,“昨天酒会上丁别寒的衣服湿了,所以去喻容时的房间换……”
池寄夏怀疑地看着他。
丁别寒的衣服什么时候湿了?
易晚假装没看懂。池寄夏面色渐渐凝重:“等下,难道……”
喻容时已经知道丁别寒是女孩子了?
池寄夏细思极恐。他拿起手机说:“得赶快和安也霖说一声……”
让他多注意丁别寒的安全!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即使喻容时是个好人,也不能排除好人说漏嘴的可能性。总不能让这种剧情发生吧:
“丁别寒,你也不想让你身为女孩子的秘密,嘿嘿嘿……”
虹团互相关心的团魂又一次形成了呢。
“喂!看这边!”
易晚和池寄夏往声音来处一看,摄影师正拿着镜头对着他们:“成团后第一次一起拍戏的感觉怎么样?”
池寄夏立刻就开始营业,并揽住了易晚的脖子:“这次是超越一切关系的父子情哦?”
易晚:“……”
作为营业的回报,他把路过阳台的薄绛也一起揽了进来。
从酒店去拍摄地点要坐一会儿车。易晚、池寄夏和薄绛三人坐在最后一排。薄绛用手托着额头,靠在窗户上,是有点昏昏欲睡的模样。
池寄夏在旁边一直说话:“说起来,薄绛是第一次拍戏吧?”
“是吧……”易晚打开薄绛的百度百科,替薄绛回答。不知道薄绛的表现会怎么样。
池寄夏有点忧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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