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新歌瞳孔微微一颤,他眸光闪烁,电光石火之间想到笔记上提及的那个寄存在浮竹十四郎处的信物,终于决定如实交代:“……您说的对——除那日以外,我没能成功和蹒跚云取得联系。”

他不知道身份暴露的代价是什么,只能将希望寄托于往日元新歌留下的铺垫。既然笔记中说即使是其他任务者来到这个世界,只要手持信物便能无条件获得山本元柳斎重国的信任,那与元新歌实际仍为一人的自己没道理会因为失去了记忆而被他伤害。

或许是在瞬间想通其中要点,元新歌已经迅速编好一会儿解释时的说辞,打算避开死亡一事不谈,只提失忆,如果山本元柳斎重国问起为何不早将这个情况向上汇报,就以“身受重伤,脑内仅存隐约印象,因不明敌友而不敢轻易透露实情”为理由——尽管这说法绝对算不上尽善尽美,但至少也不是绝无可能。

但山本元柳斎重国的下一句问话依然超出了元新歌的预想,因为老人更换了交流对象,矛头直指似乎并未在此时现身的第三人。

“他当初魂魄已逝,此时复返而来,其中究竟是何情况,你我都再清楚不过。如果连他当初的嘱托都无法做到,你又怎么算得上是与他并肩作战、生死与共的同伴。”

山本元柳斎重国缓慢睁开双眼,他深深望着元新歌碧色的眸子,锐利的视线却又分明是穿过他在望着更深处的什么,元新歌猛然意识到,山本元柳斎重国分明是在对着他识海中的蹒跚云说话。

因为就在老人直视过来的一瞬间,他脑中那把长久以来都未再有过反应的斩魄刀微微颤抖起来,仿佛刀鞘中的金属刀锋正因这份言语刺激而心情震荡,此时不过是强行隐忍不发,克制着对山本元柳斎重国极为不尊敬的反驳欲,但只要再受到些许打击,情感澎湃程度到达极致时便会猛然爆发。

——元新歌认为这太危险了。

信息差导致的地位不对等使他陷入了完全被动的局面之中,山本元柳斎重国显然早就知道他不再是原先的那人,也同样了解蹒跚云的不配合,他们甚至早就达成过什么极为重要的约定,这约定没在笔记上提及,也不在元新歌此时的计划之中。

无论蹒跚云能否被山本元柳斎重国劝服,他都必须再考虑当下要迈出的每一步。

“死神需要获得斩魄刀的认可才有资格使用力量,这点自然毋庸置疑,但如果你只想着时光倒流,恐怕会感到失望的就不止是你了。”山本元柳斎重国停顿了一会儿,他又缓慢合上双眼,手也摸上了茶杯滚烫的杯壁,“这是你仅有的最后一次机会,你必须想清自己该如何做。”

“守护与否,抉择权依然在你。”

说完这句话,山本元柳斎重国沉默下来,元新歌在座位上同样不知说些什么是好,就在气氛一时间陷入僵硬状态时,他脑海中突然响起一道熟悉的声音。

“走吧。”蹒跚云显得有些无力,它说道,“山本队长已经没什么想和我们说的话了。”

元新歌仅凭思想便可以与它交流,于是谨慎地追问一句:“可以吗?”

“……嗯,和他请示一下就好。”

元新歌起身向山本元柳斎重国深深鞠躬,行礼后告退,老人并未阻拦,像是全然未曾听见他说话一般淡然。

意识中的蹒跚云不再颤抖,却也一声不吭,如果它愿意实体化,元新歌一定能通过它此时灰败的面色看出它被训斥一通后低落的心情。

说来奇妙,他们之间一共有过三次交流,蹒跚云展现了三种截然不同的情绪,第一次怒气冲天,第二次恣意张扬,第三次则显得过于沮丧——这样大的反差让元新歌有些词穷,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宽慰它才显得自然一些。

蹒跚云似乎还不太成熟,他至少可以得出这点结论。

而就在他打算回到办公室去处理完剩余公务时,蹒跚云又开了口。

“找个没人的地方吧……在席位挑战赛前。”斩魄刀几乎失魂落魄地说道,“他要把印记还给你……既然没办法拒绝,我们就只能拿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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