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天之后, 又要临近周末,萧沐然给岑崤打来电话。
开口第一句,萧沐然谨慎的问:“黎容在你身边吗?”
岑崤看了眼时间, 现在是晚上十点,黎容在他身边也很合理, 于是他答:“在, 我们吃个饭。”
刚洗完澡的黎容围着浴巾,上半身赤裸着, 头发还在不住的滴水,一呼吸都是清爽的薄荷沐浴露味道。
听岑崤的回答, 他挑了挑眉,很快就意识到来电话的是谁, 立刻放缓了拖鞋蹭地的声音。
他就香喷喷的凑到岑崤身边,冲手机对面的萧沐然道:“萧老师, 我在呢。”
萧沐然的声音顿时温柔了几分:“怎么这么晚才吃饭呢,听说你胃不好,以后饮食要规律, 我认识一个很不错的营养师, 你要是需要的话, 我找她给你调理一段时间。”
黎容一笑:“谢谢萧老师,我恢复的挺好的。”
说完, 黎容很无奈的抬手摸了摸岑崤的头发,眼神里带着些许安抚的意味。
萧沐然对他的关心显然超过了亲生儿子,这都是因为黎清立。
如果黎清立能事业有成, 生活幸福, 那萧沐然顶多对年轻时的误会和自己父母的势利而愧疚, 不会有更多的情感。
但黎清立实在是太惨了, 而萧沐然永远都没有为当初的事说句抱歉的机会了,她只能把遗憾都偿还在黎容的身上。
但黎容知道,上一世岑崤对他割裂的感情表达就是因为萧沐然的态度。
没有孩子不希望获得父母的关心,很早就被迫成熟的岑崤也一样。
而他因为爱岑崤,所以也会感觉到怜惜。
就比如现在,他会希望萧沐然也问候岑崤一句。
岑崤很清楚黎容在想什么,他顺势搂住黎容的腰,沿着黎容的腰线尽情的抚摸,潮湿的微凉的皮肤让他移不开手,那股香甜的薄荷味儿也缓缓的侵入他的鼻翼。
岑崤是个很强势的人,他不需要也不习惯别人的怜悯,但黎容不一样。
黎容怜惜人的时候也很生动,眉头蹙起来,眼睑微微上抬,一双眼睛湿漉漉的望着,嘴唇也轻轻的抿起来,唇角向下,好似怜惜的同时又有点为他鸣不平。
而他虽然没有自怨自艾的心思,但却很欣赏眼前难得一见的美景。
鲜活动人,让人心醉。
美人因你而露出这样的表情,本身就是最大的抚慰剂。
萧沐然这才后知后觉的对岑崤道:“岑崤也不要工作的太累了,你们都要早点回去休息。”
岑崤揽着黎容的腰,把人扯到卧室,然后抽出条毛巾,盖住黎容滴水的头发,顺便问萧沐然:“是我外公说什么了吗?”
萧沐然:“是。”
黎容擦头发的动作一停,岑崤也眯了下眼:“怎么回事?”
萧沐然:“你外公说,朱炎年轻时候的确干过不道德的事,知道这件事的人很少,他那年正好在a大教历史,是当时的实验室老师告诉他的。但你外公让我警告你,当年没有网络,信息也不发达,知道这件事的人都老死的差不多了,时过境迁,也没什么证据留下,你就当个传闻听,别出去惹事,更别跟朱炎对着干,你动朱炎,动不了是引火上身,动得了就是让红娑研究院元气大伤,一蹶不振。”
红娑研究院和蓝枢联合商会是针锋相对,此消彼长的关系,互相制衡着,对科研行业良性发展意义深远,一旦权力失衡,获胜的一方必然会被利益吞噬,成为资本的傀儡。
岑崤皱眉:“我没有兴趣翻朱炎的旧账,我只想知道朱炎的软肋。”
萧沐然这才娓娓道来:“朱炎当年是a大某院的院长,当年不叫生化院,但类似吧。当年他带的研究生好像做出了一篇了不起的论文,想用英文在国际上发表,但是那个研究生英文很差,自己翻译水平不够,就让朱炎找人帮忙翻译投稿,结果朱炎看了以后,觉得他的文章非常不错,就亲自帮他翻译。朱炎的英文水平很高,还是行业内的专家,经他翻译的文章肯定更规范更妥帖,用词也更精准。但是朱炎把自己的名字写在了最前面。”
黎容听闻也懒得擦头发了,他摇摇头,眼底流露出一丝轻蔑。
朱炎这样操作,就让那学生变成了第二作者,第一作者和第二作者的差别,所有科研圈的人都懂。
哪怕朱炎的翻译惊才绝艳,这对那个学生也是不公平的。
但一个英文水平不高的学生,身处网络不发达,行业不规范的年代,几乎是没有任何办法为自己维权的。
岑崤虽然没有黎容那么了解,但也明白:“朱炎窃取了自己学生的劳动成果?”
萧沐然继续说:“说难听点是窃取,说好听点,没有朱炎的翻译,那篇文章很难发表,所以朱炎觉得自己起的是决定性作用,又是老师的身份,学生理应‘孝敬’他。你也不能跳脱时代看问题,那时候的人跟现在人观点不一样,在当年,这种事情比比皆是。”
黎容轻笑:“那么到了现在,所有人的观点转变了,行业更规范了,学术道德审查更严了,朱炎回想往事,也是不会道歉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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