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他不知道的是,施家还有后人,而且隐姓埋名,在旧港,土人就是贱民和大明的人一样,欺压自己人的永远是自己人,刘思明真是自己作死。

下等人不允许有名姓,所以施镜没有名字,他的本来有三个儿子,都被刘思明捉去当了奴隶,饿死的饿死,打死的打死。

只剩下一个五六岁的阿四,还饿一顿没一顿的养着,苟延残喘的卑贱活着。

没有一日,他不在梦中想念妻儿,不在暗中想着刘思明这个海盗死在自己手中。

施镜带着小阿四,不仅要受尽剥削欺辱,还要受到来自土人的欺辱,他想过逃回大明,可茫茫大海,他身无分文,又带着施家最后的血脉,他实在不敢冒险。

直到今日,他正在好不容易找到的一份工作,听到码头上人头攒动,拥挤向码头,他也好奇地带着女儿前去。

曾经多少个日日夜夜,在梦中期盼的大明金色龙旗,出现在海平面上,他那一刻想要冲过去,可又怯步了,他怕,他怕这是空欢喜一场,他怕自己一时冲动会害了阿四。

他躲藏在人群中,激动又期盼,可却不敢冒失,他要看清楚,想要看得更加清楚,才敢动。

要是来人听信刘思明的话,要是来人不能为他做主,那么他会死无葬身之地,所以他一直躲在人群之中观察着。

当他见到冯吉和刘思明谈笑风生,他的心再次绝望了。

当他看到刘思明派人来抬着两位国侯去往府中,他的心更是如死灰一般的沉寂。

没有希望了。

他准备带着女儿离开这里,正当他绝望之际,惊变突生。

码头上响起了枪炮之声,杀伐之气惊天动地。

施镜再次抱着阿四回头望去,躲在人群中默默的跪下。

然后,他就听到了山呼海啸的大明万岁,吾皇万岁。

施镜也在人群中,撕心裂肺地哭了,他发泄着心中的冤屈,积压的情绪,得意宣泄。

“大明前宣慰司,宣慰处置使施镜,拜见大明上使,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施镜终于不再隐藏,在人群山呼万岁。

冯吉立刻就看到了他,这个声音压盖了所有的哭诉,如此与众不同,他岂能看不到听不到。

所有人都看向他。

施镜一脸的干瘦,长期的营养不良,加上黑色的肌肤,谁能想到,这样一个人,会是大明的宣慰处置使。

冯吉惊呼地道:“你是施家人!”

施镜带着阿四起身,行了大明的标准下官见上官之礼,阿四也写着父亲有模有样地做着动作。

冯吉见状笑了,他不管此人是不是真的施家人,先带过来问话。

“你上前说话。”

施镜走出人群,忐忑地走到冯吉跟前,小心翼翼中,带着激动敬畏,那是无论如何也掩饰不了的,冯吉在宫中机灵察言观色,那是何等的厉害,岂能看不懂。

“下官施镜,见过上使。”施镜心情激荡的道。

冯吉打量着他,看看他一直护着的黑瘦小孩,暗自点头,朝廷虽然几十年前取消了旧港宣慰司,可旧港的处置使职位却没有错的,难道他真是施家后人。

“施镜,你说你是家人,你如何证明?”冯吉问道。

“下官有当初郑公公替大明授予的官印为证。”施镜子怀中,宝贝一般的拿出一块破布包裹的物事,小心翼翼的打开。

里面赫然是当初一尊大明制式官印。

施镜把它双手捧着递上前,冯吉双手接过,仔细打量,没错了,与宫中记载的一模一样,那底下还有一道缺口,都如出一辙。

冯吉心中再无疑虑,看着落魄至此的施镜,唏嘘不已,他拱手拜下,道:“施大人,你受苦了。”

施镜闻言,强行压制的心绪,再也压制不住了,双目不自觉的就湿润了,这句话,他们施家,已经等了七十年啊。

冯吉叹息。

小阿四看着冯吉,满眼的好奇,冯吉见她可爱,蹲下道:“你叫什么名字,他有是你什么人。”

“我叫阿四,这是我阿爹。”

施镜带着女儿,跟着冯吉前往刘思明的府上,旧港已经完全在大军的控制之下,冯吉心情沉重,拿着那沉甸甸的一份份诉状。

简直无法想象,旧港上的大明子民,这么多年,究竟是如何熬下来的。

刘思明和满刺加国,他们的所作所为,真是罄竹难书,合该千刀万剐啊。

贩卖奴隶,劫掠大明此人的商旅,勾结海盗,把大明人欺压成下等贱民。

刘府。

当听施镜说起这一桩桩一件件,连张氏兄弟,都忍不住怒吼:“我堂堂大明,煌煌天威,竟有人敢欺压我大明人,该杀,统统该杀。”

“两位侯爷有所不知,那满刺加国,早有吞并我旧港之意,屡次试探,简直毫无底线,刘思明这狗贼更是无耻,抓捕我大明的女子,供满刺加的贼兵享乐,血债累累,旧港对于我大明子民来说,活得还不如土民。”

刘思明颤抖地在下面听着,已经面无人色。

施家竟还有人活着,还有人活着!

张氏兄弟怒视着他,大喝道:“来人,给我拖到街口,凌迟处死这个贼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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