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章最后的一战

“喂,看见了吗?”

“啊,真的是之前的那位……”

“骗人!感觉跟以前完全不一样了……”

“啊啊!看来今天祖宅要翻天了……”

“对了,管家太太,我可以问个问题吗?”

“我是川原,香惠子小姐。”

“那么,川原太太,请问伊藤夫人还是住在主屋旁边吗?”

“香惠子还记得吗?不过尚子夫人半个月前已经搬出去了。当时引发了不小的一阵风波呢!”

“是这样啊……”香惠子挑了挑眉。

“这样真的可以吗?大小姐。”水波平野推了推眼镜,慎重的问,“拒绝冥户先生和冥户太太的陪同,独自前来这幢宅子,您不怕再受到伤害吗?”

“没关系的。”香惠子身着深紫色的振袖和服,按照慧子教授的礼仪,慢慢随着管家向前移动。

“我认为这是我自己的事情,所以一定要由我自己解决。半年前,是侑子妈妈带我走出这个家,想要用她的方式结束她的悲剧。而今天,我单独来这,也是要用我的方式解决这场延续了十多年,伤害了无数人的闹剧。我认为这是身为事件当事人的我应该尽的义务。更何况,”香惠子停下步子,转头看向水波,“水波律师会让我吃亏吗?”

无视掉周围探寻的目光以及完全挡不住的议论声,香惠子微微露出笑容,那神态让水波有一瞬间认为是看到了曾经的侑子,那个还没有遇见某人的侑子。

“当然不会。我会尽全力保护好小姐。”

“谢谢。”香惠子笑着点点头。

穿过那条令人悲恸不已的记忆里曾经出现过的长廊,又经过香惠子以前住的那间偏僻小院的入口,步上如今对于香惠子来说,已经再不算长的阶梯,管家的脚步终于停了下来。

“慎悟少爷。香惠子小姐到了。”川原太太在敞开的纸门外行了个礼。

“嗯。”

粗犷的声音从里面传来,带着真田家主的气势。却让香惠子眯起了眼睛。

“请进吧,香惠子小姐。”

说完,管家退了出去。

香惠子看了看远去的背影,又把视线调回了屋内。

真田甚悟,那个她血缘上的父亲,不爱她和她的母亲,却将她们接进家中接受一切的不公平待遇,最后间接导致了侑子死亡的人。此刻,正威严的跪坐在上座,一脸复杂的看着她。

在他的旁边,是伊藤尚子,那个叫嚷着后悔与扮演着无辜的女人。将一切视而不见,听而不闻,摆出一副痛心疾首深刻忏悔的模样,却始终没有做出任何赎罪的行动。此刻的她,看上去多么不安无助,惹人爱怜。这正是真田为了他抛弃一切的原因吧?美丽而不见岁月痕迹的外貌,温婉如一池春水,迎风而立,楚楚动人。却有着杀人于无形的能力!她用自己的这些特质,不停的伤害着周围的人,却又散发出让人无法责怪的气质。对于男人来说,这是最难抗拒的吧?尤其是……

将视线移向上方,香惠子深吸一口气,松开了不知不觉捏紧和服衣袖的手。

一阵尴尬的沉默。

真田甚悟不说话,香惠子也不言语。佣人送上了香气弥漫的玄米茶以及精致美味的点心,香惠子也不客气,一口一口的吃着,不疾不徐。

真田甚悟与伊藤尚子忐忑的面面相觑,他们完全无法明白眼前这个优雅的吃着糕点的小女孩到底在想什么。

“香惠子……”

“……我上次应该有说过,您不能叫我的名字的吧?”若无其事的喝了口茶,香惠子把视线从已经空了的盘子上移开,笑眯眯的看向仿佛被迎面扇了一巴掌的尚子,拿出手绢轻拭嘴角。

“是……”伊藤深吸一口气,继续说道,“那个,请问,你今天来……”

“来履行一个约定,顺便把一些事情解决清楚。”

“约定?”尚子习惯性的看向真田甚悟。

庭院中的竹筒因为漫溢而出的流水重力而打到池边的石板上,发出清脆而浑厚的一声竹响。那声音无视敞开的和式木门,在空旷的大厅中回响。

香惠子静静的看着不知道是真的泉水还是用自来水人工做成的水池,并不回答。

“听说,你已经搬出这里了?”

尚子愣了一下,立刻明白这是在问自己。

“是。”

“因为我提出的条件?”

“……是。”

“是吗……”香惠子端起茶杯,润了润嘴唇,“可是为什么,令嫒的名字,依然没有改变呢?”

香惠子放下茶杯,终于将双眼直直的看向正在倒茶的伊藤尚子。

池中的竹筒又响了一下。

“呵,”香惠子表情奥妙的一笑,从有些呆滞的伊藤手中接过茶壶倒了起来,“‘八百里路半九十’,夫人自己遵守,却不让令嫒也遵守。这样的遵守,您认为有意义吗?这么做,到底是真心想做做出弥补,还是在装样子呢?”

将茶壶放到伊藤面前,香惠子转开头。

水波的视线在三个人之间不停的移动着。

“不,我绝对没有这个意思!”伊藤用柔软而又带着些许惊慌,甚至含着隐隐的哭腔的声音回答道,“可是,香惠子,我能不能请求你,放过长闲?”

香惠子冷冷的将目光移到她身上不动。

“我知道,我对不起你和你母亲,但是……但是长闲是无辜的啊!香惠子,只要你能原谅我,我做什么都行,只有长闲,你就放过她吧!她什么都没做过……”

“您刚才说,她什么都没做吗?”香惠子用不高不矮的声音打断了女人的讲话,“的确,生在这个家庭不是她的错,让我顶替她的位置承受痛苦也不是她的错。按这一点来说,她是不该背负什么。”

尚子安心的舒了口气。

“可是,这并不能说明,她不该受到惩罚。她已经享受了这么久,就该开始学着承受了。如同我一样。”

“香惠子……”

“我再说一遍,你没有资格叫我名字。”香惠子再次打断她求情似的唤声,转过头端坐身体直视前方,似乎再也不想跟她说话了。

一阵噼噼啪啪的脚步声,裕一郎慌乱的出现在门口。

“香惠子!”裕一郎喘着粗气看着香惠子,在他身后一个个熟悉的身影陆续赶到。

“你这丫头竟然还上门了!”真田长闲的脸因为跑步而变得通红。可是香惠子只是淡淡的扫了她一眼,直接选择无视。

“住嘴!谁让你开口了!”裕一郎火大的打断长闲,又转过头看向香惠子,“香惠子……你……你真的来了?”

“哟!裕少爷回来了?”香惠子笑嘻嘻的回应。

“你……”裕一郎深吸一口气,等到呼吸渐渐平复才再开口,“你不是说,要弦一郎赢了比赛才来的吗?”

“我有这么说过吗?是那家伙自己没表述清楚吧?”

“香惠子!你怎么会在这里?”幸村莹也惊讶的问。

“有事。对了莹,你哥哥的手术怎样了?”

“嗯!已经结束了,圆满成功!”

“是这样啊……恭喜了哦!”香惠子又看向旁边的真田,想了想,“你要不要给青学的人打个电话?他们现在应该还在寿司店,他们也满关心幸村的身体状况的。”

“嗯。”意外的点名让皇帝有些错讹,“但是,我没有他们的电话号码……”

“我有!”香惠子利落的拽过皇帝的手机,按了几个数字又递回给他,“拿去!”

“呃,谢谢。”

“嗯……这样,全国大赛就没问题了吧?”香惠子喃喃自语的说,“反正我是看不到现场版了……”

“你在说什么啊,香惠子,什么‘反正你看不到’?”

“没什么!”香惠子挥挥手。

“对了,香惠子,你见过爷爷了吗?”裕一郎迟疑的问。

“嗯嗯!”香惠子摇摇头,“还没呢!”

“我带你去!”

“好啊!”香惠子利落的站起来,跟随裕一郎往外走。

“裕!”真田甚悟大叫到。

“对了!”香惠子忽然转身,对好像也要起身的水波平野说道,“请水波律师留在这里,跟真田先生好好的商量一下,关于现在已经在我名下,却被真田家占有的那些财产的问题。请务必把我的意思表达清楚,我会尽快回来的。”

“是,大小姐。”水波坐在榻榻米上,端正的行了个礼。

“辛苦您了。”

香惠子含笑的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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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长廊下走出来,香惠子再次路过了那座熟悉而又陌生的小院,不由得停下了脚步。

院落并没有因为主人的空虚而显出丝毫的颓废之感,反而散发着春末夏初的勃勃生机,香惠子想起“她”曾经的非常时期,不由得从心底涌出一丝丝复杂的感情。

“香惠子?”

许久没见香惠子跟上,裕一郎回头询问,却顺着香惠子迷蒙的双眼看见了摇曳着树影的小院,正想说什么,香惠子却已经从他面前走过,朝着主屋走了过去。

垂下哀伤的眼神,裕一郎迅速的走了过去,留下若有似无的轻叹。

“爷爷……爷爷……”

裕一郎轻轻的摇晃着真田家的家主,真田正三,试图叫醒他。香惠子打量着这个记忆里只有一张严厉面容的老人。此刻的他,面容依然能够看出平时的严厉,脸色却泛着病态的黄色。放在被子之上的手没有了印象中的健壮,而是给人一种枯瘦的感觉。整个人看上去正是一种行将就木的感觉。

回忆再次重叠。

在遥远的记忆里,自己的爷爷弥留的那天躺在医院的病床上,周围是一片昭示着整齐干净,以及另一种意义的洁白。爷爷躺在病床上,手上插着输液管,喉咙里还插着吸痰管。那痛苦的模样她一刻也忘不了。

“裕……?”

不知道过了多久,老人睁开双眼,发出的声音将她从遥远的记忆画面中拉了出来。熟悉的声音和另一段记忆重叠,香惠子几乎要克制不住那因害怕而微微发抖的感觉。深吸一口气,香惠子摆出了淡定自若的表情。

“爷爷!您看谁来了?”

裕一郎指了一下香惠子,在老人难以置信的眼神中将他扶起,靠在身后的软枕上。

“香惠子……”

“是。”香惠子跪坐在地上,行了个叩头礼,又抬了起来,“我来打扰了,宗主大人。”

老人有些浑浊的眼神里看不清真实的神色,老人伸出手,颤抖的悬在半空。

香惠子犹豫了一下,站起来坐到床前伸出手,让老人握着。老人看着香惠子,张开嘴似乎想说什么,可是又立刻闭紧。似乎在思度着该说什么,又似乎在考虑着什么不该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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