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塞秋来太奇迷,草壮马牛肥。两排青雁,一行白鹭,成阵沙鸡。风高漠北天如水,孤树映斜晖。半轮明月,几堆篝火,长调声悲。”

······

卜逢时巡视完十二部落,回到衙门。紧锣密鼓地准备起草原牧民所需的盐和茶。朝廷每年拨给漠北的盐铁茶叶和岁币,只有到了年前才能送来。而且,这笔物资都送到漠北狼主哈达的手里。哈达只是象征性的分给其他部落一些。绝大部分留给自己用。草原广大的牧民根本沾不到一点儿朝廷恩泽。没有盐和茶,有再多的肉和奶,也做不出手把肉和奶茶来。这两样东西是牧民的命根子,离开了这两样东西,日常日子就没法过。

过去,草原的牧民缺少粮食和盐铁茶,可以组织人马到关内去抢劫。然而现在再不能那样做了。日子还得照样过。怎么办呢?只有找官府来解决啦。

卜逢时向朝廷书,请求拨给瀚州府粮食和盐铁茶,朝廷没有答应。只好自己解决啦!

粮食和茶叶的问题还好解决。卜逢时请求关内五州用粮食换取草原牧民的牛羊和马。五个州的官员和百姓都从中获利。一时之间,瀚州城外形成一个小集市。客商云集,热闹非凡。牛羊成群,粮食堆成小山。粮食问题算是解决了。卜逢时又动员瀚州城里的商户从南朝和中土贩运一些砖茶到漠北来换取牛羊牲畜和皮毛山货。客商和牧民双方都得益。倒还能应付过去。盐和铁是朝廷严控物资,不允许私人经营。官府也是按朝廷规定的量发往漠北草原的。这就成了问题。

首先解决铁锅的问题。没有锅就做不成饭,熬不成奶茶,也煮不熟手把肉。

卜逢时找来工匠,在瀚州城里建立翻砂作坊。让草原牧民把用坏的铁锅和其它烂铁废钉收集起来,拿来换新锅。再把这些收集来的废铁交给翻砂作坊铸造新铁锅。草原牧民拿来废铁只要再适当交点儿附加费就可得到一口铁锅。这样一来,铁锅的问题暂时得到了缓解。草原牧民十分高兴,对州府衙门感激不尽。

剩下就是盐的问题了。漠北和盛朝本土不出食盐。南朝的南方地区出产少量井盐。自从征服了月国之后,在南海边又开设了几个专门的晒盐场,出产海盐。辰国在东海边也有几个晒盐场。

一方面,海盐的产量有限。另一方面,道路遥远运输困难。等把这些海盐运到中土和漠北,往往赶金子价格了。一斤盐要价一两银子。这样的盐价普通老百姓怎么能够接受呢?所以,中土、漠北,漠西乃至漠南、西番还有原来的南朝大部分地区都食用的是东边的墉国出产的湖盐。墉国北方,群山环抱之中有一片不毛之地,在高山峡谷之中分布着几座盐湖。盐湖里面盐层很厚,蕴藏着丰富的盐矿。那些盐矿经过亿万年的蒸发与结晶,形成千奇百怪的景象。宛如水晶仙宫琉璃世界。据说,湖面的盐层凝结起来就像平静的水面结了冰一样,如同镜子一般把天光云影倒影其间。那里的盐不仅蕴藏量大,而且品质也好。墉国在那里设立了盐州府,派驻官员和军士管理盐湖。设立关卡抽取盐税。由于产量大路途近,尽管墉国层层关卡抽取了很高的盐税,这里的盐价比起海盐和井盐来还是便宜不少。

由于盐价居高不下,又常常受到墉国扼制。所以,盛朝一直把食盐也作为专控物资。中土的百姓可以到官办的盐务局去定量购买食盐。漠北草原的人历史一直靠抢劫中土百姓获取食盐。还有一个渠道就是偶尔从那些走私者手中购买一点。自从归顺盛朝以来,朝廷每年会按一定量供给漠北草原一些食盐。一方面,漠北草原的人口逐年增加,朝廷供给的食盐量又不见增加。僧多粥少。另一方面,各部落首领和大大小小的头人层层截取。等到了普通牧民手中,一是价格高的离奇,二是数量十分有限。普通的草原牧民常常没有吃的盐,为食盐发愁。草原有句谚语:不怕天漏就怕锅漏;不怕没米就怕没盐。

卜逢时作为一方大员,漠北民众的父母官,必须要解决普通百姓这些日常的生活困难。俗话说,民以食为天。不解决普通百姓的吃饭问题,地方就不可能安宁。想要阻止抢掠,稳定边境就是一句空话。

卜逢时向朝廷书,把漠北草原的食盐困难向朝廷作了陈述。以漠北草原牧民已经是盛朝顺民,也是皇帝陛下的子民为理由,请求朝廷在瀚州府设立盐务局。朝廷迟迟未予答复。经过再三争辩,朝廷终于找不到充足理由拒绝卜逢时的请求。答应在瀚州府开设盐务局。但是,供给的官盐实在少的可怜。盐务局门口天天挤满了人。有城里的居户,有附近部落的牧民,还有从很远很远的牧场赶过来的牧民。这些牧民赶了几天的路才来到这里。人困马乏,满面愁容。他们穿着油呼呼的长袍,驮着炒米和奶酪,就在盐务局的院子里席地而卧。为了一把食盐一等就是好几天。许多人常常空手而归。

卜逢时看在眼里,急在心里。

“这个时候,盼着天打雷降下一场盐雨来该有多好!”卜逢时心想。

“大人,衙门口来了一个人,说是大人的老熟人。要求见大人。”衙役跑进府衙报告卜逢时。

“什么人?又是来找本官走后门要盐的吧?”卜逢时说:“你告诉他,大人很忙。没工夫见他。”

“大人,”衙役说:“那人说他是来给大人救急的。他说他有盐。”

“噢?他有盐?”卜逢时问:“他叫什么名字?”

“那人说,他叫肖平贵。”衙役回答。

“哈哈,果然天有眼,”卜逢时高兴得跳了起来:“真的降下一场盐雨来!快,快请!请他进来。”

肖平贵走进府衙,卜逢时紧跑几步迎了去。

“哎呀,实在是稀客,稀客。”卜逢时说:“怪不得一大早门口的大树喜鹊就一个劲儿的叫。原来贵客临门。”

说着,扑了去一把抓住肖平贵那双硕大而又厚实的手:“欢迎肖大哥!欢迎贵客!”

肖平贵握着卜逢时的手,满面春风。爽朗地笑道:“大人一向加官进爵。小人这厢先给大人恭喜贺喜!”说着就要行拜见礼。卜逢时拉住他不让他跪拜。

“咱们是弟兄,不必这样。卜某不敢接受肖大哥的跪拜之礼。”卜逢时说。

“大人抬爱啦!”肖平贵说:“大人是朝廷大员,小人怎么敢失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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