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故事依然会在人群中不断地流传,可在故事的指向被切断后,故事的本身也会扭曲,变形,被歪曲和修改为不同的版本,最终失去塑造流惑的力量。

这就是地缚灵式的流惑通常被归类为乙类风险的原因——只要处理及时,一把信息封锁仪就能完成大部分的工作,不需要其他的复杂措施。

据刘鹭说,早些年爆发的“世纪之交”流言产生的流惑,最后是通过大规模的记忆模糊才消弭下去的。

信息封锁一成型,刚才还气势汹汹的流惑一下子就萎靡了下去,仿佛被捏住了喉咙一般,只能发出含混不清的声音,连几乎凝成实质的怨气都消散了不少。

“你还在吗……救救我……我不想被欺负了……”

“唉?怎么不复读了?”

听到复读了半天好痛、开门、救救我三连的流惑突然来了点新花样,符离精神一振。

“……”

门后的流惑陷入了沉默。

“还是三棍子打不出一个屁啊,刘鹭说什么能跟流惑话疗,我寻思着这也不能啊。”

符离撇撇嘴,把梯子放在一边,掏出防臭防护液往身上喷了喷,再戴上防毒面具以阻隔恶臭。

虽然不太清楚门后的情况,可流言里那样强调尸体腐化的情况,这流惑的本体想来味道好不到哪儿去,还是做好万全的准备为妙。

伸手抓住门把,隔着劳动手套和橡胶防护手套,符离依然能清晰地感受到手掌中传来的黏腻湿滑,仿佛握住的不是金属门把手,而是一块带骨的陈年生猪肉,上面密密麻麻地蠕动着蛆虫。

门后的流惑说谎了。

它并不需要“开门”,甚至不要做出明确的回应,只是一个接触的意图,便足以让它展开自己的世界。

在握住门把手的那一刻,某种“异质”的信息便自然而然地取代了周围的“物质”信息。

光线变得暧昧而扭曲,透过树叶缝隙间的瞳孔向符离投来了阴暗的视线。

温暖而湿润的风阵阵吹来,拂动树梢,发出模糊不清的窃窃私语。

而一股莫名的恶臭仿佛在耳边聒噪的蚊虫一般和来自盛夏的气温一起回荡在空气中。

脚下原本坚实的地面在踩踏下发生了微妙的形变,仿佛某种巨兽的消化道一般柔软坚韧而有弹性。

强烈的吸附感包裹着符离握住门把手的右手,仿佛在催促着他转动门把手。

不,并不只是催促,门把手开始迫不及待地旋转着自己,想要将符离迎入其中。

这就是属于流惑【胃液之女】的私人领域,她的巢穴,餐桌,与狩猎场。

把手转动,弹子弹出,机簧落下。

随着门轴铰链的转动,厕所门逐渐张开,牵扯出无数丝丝缕缕的粘液与不明物质。

符离手上用力,将门猛地推开,扯得粘液飞溅,七零八落。

他踏入了流惑的【巢】。

令人感到意外的是,胃液之女的巢穴内并不像它对外界的扭曲一样肮脏和污秽,反而透露着某种属于消毒水的干燥和冷酷。

头顶的排气扇轻轻地转动着,发出枯燥的摩擦声,将无趣的白炽灯灯光切碎做细密的段落。

无数的厕所隔间仿佛两面镜子之间的无限倒影一般向着远方衍生,望不到镜头。

来时的门在身后轰然关闭,仿佛生怕符离走脱了一般。

“放心,我不会逃的,还没把你解决掉我怎么会逃呢?”

符离轻笑一声,踏前两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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