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攸缓缓站起身,从那无波的渊潭中,孙权终于窥到了几分令他欣喜的真意。
“愿荀氏与将军,合作愉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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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都费祎府上
“祎无官无职,哪来的国事啊。”费祎自然的接过喻奕的话,仿佛刚才空气的凝滞仅是错觉,“倒是你,不告而来,为棋乎?为国乎?”
喻奕一双桃花眼忽闪忽闪,显得分外无辜:“奕可还没及冠,国事和我肯定更没关系。再说了,你知道我的,那些尔虞我诈的事,别说管了,听着就烦。”他拈起一颗棋子,随意把玩加下,忽似发现了什么,似笑非笑看向应平,“文伟今日这客人面子可大了,竟让文伟舍得把这副诸葛先生赠的棋拿出来。”
应平心一凛,“诸葛先生”这个称呼,在益州向来独指一人。
而就像是为了印证他的猜测,喻奕不忘又神色认真的解释了句:“就是诸葛孔明诸葛先生,他和文伟关系极好。知道文伟嗜棋,特意送了这副玉棋作生辰礼。”说完,棋子落下,玉石与棋盘相扣,发出一声清响,“这棋好像下完了,这位客人,你还有其他事吗?”
“……平突想起今日还有他事,不便打扰,就此告辞。”
望着应平都不等自己的回应,匆匆忙忙快步离开的背影,费祎面上流露出些许无奈,抬袖扫乱一盘棋局。
“伯益做的,未免有些过分了。”
喻奕仍是笑嘻嘻的:“你要的是益州风平浪静;而我,就是一时兴起救个人。各得其乐,何必做绝。”
“你能保证,他这一去,就能心甘情愿离开益州,再不生事?”
“现在还不能。我得追过去,再和他说几句话。几句……得避着文伟说的话。”
“……唉。”费祎静默了许久,大叹一口气,摆摆手,“随你意吧。”
喻奕又笑了笑,没再说什么,起身跟了上去。待他离开一段距离,草丛传来窸窣声,一群人纷纷站起身。在这不大的院子中,竟埋伏了足足十五个手持利器的刀斧手。
“费公子,追吗?”
“不必。”
“可——”
“打不过。”
费祎直接截断他的话。正当这群人更加疑惑不解时,费祎转过身,高声喊道:“阿鹜姑娘,我们都就此罢手,可好?”
没有回应。唯闻风声肃肃,枝叶摇摆。又过了一会儿,待草木间沙沙声渐渐弥散不见后,费祎知道,人已经离开了。
而另一边,喻奕,或者说是郭奕并没有走的太急。这应平如果连这点意识都没有,那可就太辱没蟏蛸二字了。
果不其然,郭奕刚走进一个狭窄的小巷,忽闻面前风声一动,扬起的尘土让他不由眯起眼。再睁开眼时,应平已单膝跪在他面前。
“属下参见少主。”
“多余的我就不说了。”郭奕微微蹙起眉,“你马上放弃所有的计划,离开益州,越快越好。”
应平一愣:“属下已经——”
郭奕却先一步止住他的话:“我不管你自以为拉拢到了谁,他们又给了你什么承诺,都没有用。十年积威,即便有纵横之术,也不是三寸之舌可以撼动的。除非这次刘备或者诸葛亮折在外面,他们嘴上说的再好听,手上也什么事都不敢干。自打你在益州露面那次起,诸葛亮就找人盯着你呢,你快点走,再迟一两天,我也救不了你。”
应平心头大怔,不仅是因为先前的努力被郭奕几句话就说的付之东流,更重要的是,以他的素质,这么久以来竟都没发现自己一直被人暗中监视。几年和平的生活磨去了他的利爪,而自以为是则麻痹了他本该刻在本能中的警觉。
他不禁又想起在费府的情景。若非郭奕在街上撞到他后发现不对,及时跟了过来,他或许会就这么愚蠢的死在那里。这让他忽然就被沮丧与绝望淹没。难道他的余生,真的只能和那些凡夫俗子一样,在庸碌无趣的平静中等待死亡的来临吗?
“要是真不甘心,你就去樊城。父亲想必正缺人手。你去那里,或许能得偿所愿。”
应平一愣,显然没想到郭奕会与他说这句话。片刻的怔楞过后,他陷入激烈的狂喜,忙道:“谢少主指点!”他久在益州,早听到过樊城围困的消息,也知想要进入被大军层层包围的樊城,是件多么困难的事。但正因此,才足够激荡人心,足够合他所愿。
“少主可要……”
“我不要!”话一出口,郭奕自己都被这本能的抗拒吓了一跳。他面上顿时泛起诡异的红色,刻意避开应平探寻的目光,“我和你不一样。我没必要去樊城添乱。”
郭嘉既在,樊城必不缺谋士,缺的应当是像应平这样身手矫健、行动隐秘的暗士,所以郭奕这话,算不上错。可不知为何,应平却隐隐约约从中听出了几分……赌气的意思?
但贵人间的事,远非他能够过问的。既有了方向,他便不再耽搁,向郭奕又行了一礼,接着踏上壁瓦,不见了踪影。
不知过了多久,感受到背后越来越近的气息,郭奕没有回头,只是道:“你如果想去樊城,也大可以去。不必问我的意见。”
“我的任务,是保证少主的安全。”夕雾轻声道。顿了顿,又和软了语气,温声劝慰,“少主想去哪,大可以去哪,也不必在意其他人的意见。”
“我当然不在乎其他人的意见!”郭奕声音忽得大了许多,“就像在这益州,我想来就来,想结交谁就结交谁。反正他从来都不管我。那他们争这破烂天下争得头破血流,又关我什么事!”
“……”
“……”背后长久的沉默让郭奕的言不由衷显得愈发不证自明。
他忽是也有些沮丧。
又一会儿过去,郭奕终是转过身,佯作平静的模样丝毫不显刻意,至少瞒得过夕雾的眼睛
“我们回邺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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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邺城?文若真是和你这么说的?”
饵下的足够多,荀攸与孙权接下去的谈话,自是进行的顺畅无比,没花多少时间就达成了协议。离开孙府回到马车上,荀攸最后还是没有忍住,嘱咐车夫加快些驾车的速度。可当马车飞驰回府后,他在家中见到的,却不是心心念念之人,而是和荀彧的秉性没有半分相似,反倒和郭嘉一样惯是令人头疼的荀粲。
的确。虽说蜀中之人并无见过文若,但还是谨慎为上。
理智得出的理由没能缓解多少荀攸的失望。他一面暗暗想着再过几日,等大军离开江东,他定要去一趟皖城,一面在荀粲前保持着长辈该有的模样,尽管从辈分上讲,他与荀粲仅是同辈。
“嗯。”哪怕看出了荀攸心不在焉,荀粲也没敢再像更小的时候那样直言不讳的宣之于口。在荀攸面前,荀粲可比在与张裔博弈时乖巧多了,他知道只有这样,荀攸才不会立刻赶他回皖城,“邺城先遭大疫,人心惶惶,后又有荆州危在旦夕。现在荆州战势焦灼,大军出兵在外,邺城兵力空虚,陛下与皇后却都在城中,很可能发生内乱。”
“父亲还说,有一件最关键的事,奉孝叔叔一定要发现。只有这样,荆州的局才有破解的可能。”
“文若可和你说了是什么事?”
荀粲向荀攸招招手。荀攸俯下身去,听了片刻,眼中浮现出一丝了然。
“怪不得……想来,以奉孝的本事,肯定能发现这件事。”
只要他没有因为战局之外的事,方寸大乱。
按下后面之事不表。似乎为了印证荀彧对邺城的担忧,就在荀粲与荀攸会面的同一时刻,在千里之外的邺城,魏戴着斗笠的魏讽,也坐在一家不起眼的酒肆中,正偷偷与一人会面。
在邺城文胜于质的风气日趋盛行的今日,不善言辞者又出身不高者,多半难以获得士人赞誉。魏讽作为士子间的佼佼者,实际上比旁人更看不起那些闷头做事的腐儒和劳于俗务的粗吏。但对眼前这个人,他眼中虽还是惯有的倨傲,心中却忍不住忐忑。
很多人都忘了眼前这个毫无建树者的名字,可偏偏凑巧的是,魏讽还记得。
他叫徐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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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经历了“10号前”“植树节前”“白色情人节前”无数个lag建立与被推倒的循环之后,我终于把卡死的这部分写过来了。各位小天使久等了,爱你们qa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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