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年前……”

看着不戒和尚一脸赤诚地诉说往事,林平之有点恍然,这是不是有点串戏了?

“……我把那孩子交予你寄养!”双手比划着一个婴孩的大小,不戒和尚眼望着定逸师太,满脸期待地等着对方回答,“她现在……”

“你是……仪琳的父亲?”定逸师太猛然间醒悟,眼前这个,就是当年把自己那爱徒托付给庵里的男人。

这下别说林平之了,就连刘正风等人看向两人的眼神也变得怪怪的,好在世人皆知恒山派门规森严,大家浅尝辄止,也没猜太过分的事情。

“这位施主多年前抱着仪琳到我庵中找人,当时那孩子正生着病,我见她长得可爱,心中欢喜,便留下来做了徒弟……”

定逸师太也察觉到众人目光异常,为了不引起非必要的猜疑,这次她倒是收敛了暴躁的脾气,将事情原委解释了一遍。

也幸亏在来刘府之前,林平之让不戒和尚乔装改扮了一番,要不“一个胖大和尚带着孩子去尼姑庵找人”,仅这一句传出去,那些写话本的无聊说书人,就能编排一整篇精彩绝伦的桃色故事出来。

“原来如此,师太菩萨心肠,着实令人敬佩。”刘正风急忙出来,帮尴尬的定逸打了个圆场,接着问道:“仪琳师侄是又不见了么?”

“这孩子……又不知道去了哪里?”定逸师太急道。

刚才在厅内听完仪琳述说回雁楼上发生的诸事,定逸就跑去看林平之带来的田伯光人头了,后来她又被福威镖局与青城派的比斗所吸引,这粗心的老尼姑竟不知道自己的徒弟是什么时候不见的。

“大年、为义,你们带着师弟和家丁,务必要寻到仪琳师侄的下落。”刘正风唤过自己的两个大弟子嘱咐道。

作为刘府的主人,宾客不见了,他自然是要担着干系的,尤其是此时天色已晚,一个小尼姑在外面闲逛,着实有些不伦不类。

一念及此,就连刘正风也不禁感叹,恒山派这个相貌俏丽的小师侄,可真不是一个让人省心的主啊。

侍立在侧的向大年、米为义一起应道:“是,师父。”

林平之看了不戒和尚一眼,寻思自己似乎有义务帮他们找回小尼姑,于是说道:“师太勿急,在下大约知道仪琳小师父的下落。”

“此话当真?”定逸师太是个急性子,当即一把抓住林平之的手臂,力道还颇重,“她去了哪里?”

“这个……”林平之犹豫了一下,说道:“请恕晚辈不便告知。”

看着定逸师太一脸的狐疑,林平之有些无奈,总不能当众说那小尼姑去了“群玉院”那种地方吧?

于是与定逸师太约定,两个时辰之内,必定把她的爱徒给找回来。

不戒和尚拨楞着大脑袋也要一同前往,也被林平之拦了下来,父女相认是好事,可那地方却不太合适。

出了刘府,其时雨势已歇,乌云推开,淡淡的月光从云中斜射下来,林平之拱手问道:“向大哥、米二哥,请问要去那群玉院,该往哪里走?”

向大年和米为义对视了一眼,他们都是这衡山本地人,自然知道那群玉院是个什么所在,只是不明白要找小尼姑,为什么要到那种地方去。

难怪这林公子暗示他们解散了其他师弟和众家丁,说他们三人前往即可,莫非……

虽然心中满是疑惑,向大年还是抬手一指,老实说道:“请往这边走。”

随即带着林平之,径向城东北角上行去。

此时已到深夜,街上行人稀少,三人走过,只有深巷中的一、两只狗儿惊吠了两声。

行了好一会,他们闪身进了一条窄窄的弄堂,左边一家门首前,挂着一盏红色的灯笼,那光像是被罩了一层薄纱,昏暗且暧昧。

别看这群玉院是衡山城首屈一指的大妓院,但门脸着实不算太大,反正好这口的闻着味就能来,确实没必要张灯结彩、大张旗鼓地装饰,透着俗气。

这群玉院的老板,是懂这行的。

林平之正在这瞎琢磨,那向大年已经走过去敲了敲门,就听有人从院子中走出来,嘟嘟囔囔不知道在说什么,接着那门“吱嘎”一声开了,那人把头探了出来。

“别出声。”林平之悄悄拔剑在手,上前顶在那人的脖子上,低声问道:“刚才可有一个姑娘,带着一个小尼姑,进了你这院子?”

“大爷饶命啊。”借着灯笼发出的微光,林平之看清了来人,是一个穿着鲜艳的老鸨,就听她夹着嗓子说道:“确实有一位小姐和师父,来东厢房找他们的爷们儿,已经进去半天了。”

听了这话,熟知内情的林平之倒没什么,向大年和米为义面面相觑,仿佛听到了这世上最令人诧异的事。

这等有辱恒山门楣的行径,是他们能知道的么?向米二人都有些犹豫了。

“少废话,带我们过去。”林平之哪知道刘正风的弟子心里有这么多弯弯绕绕,推了那妇人一把,示意她当先带路。

这老鸨只为求财,虽则收钱时万般保证不会走漏消息,但此刻自己的命都在别人手上,哪还顾得上“信义”二字,哆哆嗦嗦地引着三人往仪琳她们待的地方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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