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洞里的水如更漏,嘀嗒嘀嗒,洞外细雨更密,“啪啪”两响,洞里的柴火更亮了一下,石壁上更清楚的映出两个人影,人影是一男一女。
“你的伤……”两人不禁同时出口寻问。
“没事。”女的低头莞尔一笑,映着洞内红火异常动人,这女子正是仙人虎。
“不碍事。”男的乃是十五六岁的少年,这少年正是张青,他正用粗布裹着自己稍显粗壮的左臂。
良久,寂静无声,只听得柴禾噼啪噼啪在山洞里燃烧。
仙人虎抬眼看他,虽是年少稚嫩的脸,可那双眼睛里明明装着许多事,心中越发怜悯,只是——
“他们是什么人?”仙人虎嘴唇轻启,极轻缓地问了出来。
“不知道。”张青如实回答,“他们不是来救我们的。”声音不惊不扬,既没有特别的欣喜之情,也没有好奇之心。
“使飞虎爪的不是你朋友?”
“我们是在慕容府里碰见,不是朋友!
”张青抬头看她,双颊氤氲,衣衫在火光之下似乎分外妖娆,他不禁心头猛跳,似有一只东西在心头乱撞,洞外吹进一卷风,撩起仙人虎的发丝舞动,舞动间更心生难耐。
“晴姐姐……”他喉头滚动,三个字叫出来,已觉是燥热难耐。
“什么?”仙人虎微微理了理鬓发,并未注意他的变化。
“我……”张青想说话却不知为何话到嘴边怎么也说不出来。
“你怎么?”
仙人虎笑了笑,问道,“对了,你之前不是要用刀盲谱跟驰爷谈条件吗?现在已经逃出来了,倒也用不着刀盲谱了!”
张青嘴角露出难以见着的笑容,扯下腰带,奋力抖了抖,只听“哗啦啦”从腰带里倒出了三样东西,一是铜钱,二是蚊须针。
三是当日不知何时出现在自己腰带里的龟壳,张青也并不在意这三样,只是把腰带翻过来翻腾着被他放在最里处的“刀盲谱”。
当腰带里倒出蚊须针之时,仙人虎就皱了皱眉,当落出龟壳之时,她一下子愣住了,颤抖着双手拿起龟壳问道:“这,你是从何得来?”
张青翻出了刀盲谱,拿在手里,见她问那龟壳,便自鸣得意说道:“当日你救我之后便有了,想是老天爷给我的礼物,晴姐姐,这东西还真好玩……”
他夺过龟壳,洋洋洒洒地给仙人虎解释它的妙用来,这一番滔滔不绝,便当真是孩子。
仙人虎听着他滔滔不绝的话语,竟不知如何,传言说:神龟龟甲共有九壳,每一壳中藏有极大的秘密。
然而神龟山庄并不仅仅是因为这龟壳出名,其山庄每一代庄主卦象算命,从无错露,而神龟山庄庄主方甲却在一年多前为义子算命之后。
不久便死于“毒蛇吐信”之下,山庄也一夜之间化为灰烬,九壳龟甲不知所踪。
这分明是其中一壳!
“你知道这是什么吗?”
仙人虎问道。
张青摇头,递过刀盲谱,道:“朗松给我的时候说其内含有一种至高武学,晴姐姐,慕容驰是不是因此要得到它?”
“江湖传言,刀盲谱乃是一位高人为琴所困,日夜冥想,后,一位世家公子邀请其前去奏琴,这世家公子生来腿脚不便,每日以轮椅代步,就在那日弹奏之时,高人心生顿悟,奏出一曲旷世之曲,曲子之中颇有深意,世家公子将曲子记录下来,日夜思量,竟成就了一番绝世武功,从此‘刀盲谱’响彻江湖,风云雷动,江湖中人自然想一窥此学,只是久无影踪……”
仙人虎叹了口气,拨弄了一下柴火,接着道,“可是就在二十多年前,一位少年带着刀盲谱出现在江湖,他以刀盲谱为条件,言说,若有人能水果他杀掉一个人,他便将刀盲谱送给谁!”
“刀盲谱既然是一种至高武学,他学了便可自己去杀,何必提出这种条件来?”张青不屑。
仙人虎抬眼看了看他,翻开曲谱,悠悠道:“想来至高武学哪是那么容易参透的!”
“那后来有人水果他杀了他想杀的那个人?”张青问。
仙人虎微微一笑,道:“没有。”
张青哦了一声沉吟不语,半晌,仙人虎才奇怪问道:“你不好奇他是谁?他要杀的人是谁?”
张青沉默片刻,道:“他一定就是给我这谱子的朗松,他要杀的人我却是没兴趣知道。”
仙人虎抬头:“你这性子在江湖上行走还是好的!既是这样,这曲谱能送我吗?”
张青眼中闪过一丝奇怪,将腰带里抖落出来的东西收回:“晴姐姐要什么都可拿去。”
洞外细雨越下越密,洞内柴火只剩下那零星的火花。
仙人虎悠悠睁开眼来,倾听张青的动静,只觉他呼吸均匀缓慢,比起一年前来,武功实是进展飞速。
“张青?”
她轻声叫了出来。张青未有动静,她又轻声喊了几声,依然没有动静,显是已经熟睡。
仙人虎这才微微叹了口气,在零星火花之下加了几根柴禾,不一刻洞内便暖和了许多,她整理了一下衣衫鬓发,点步走了出去。
江南的细雨一旦下起来,就像愁怨一样,绵绵密密,不知何时是个头!
良久,洞内柴火“噼啪”一响,张青猛然醒来,洞内冷冷清清,就连那石壁上的影子都在摇晃。
“晴姐姐……”
张青心中突然生出一种莫名让人害怕的孤单,仿佛在这个世界上,又只有他一人。
洞外细雨绵愁,张青先是轻唤了两声,只听得静夜的枭响虫鸣,哪里有人应他?
“晴姐姐——”
心中烦耐孤寂,只是这一声叫喊,声震山谷,四处回声荡来,更显萧瑟。
晴姐姐……他颓然坐倒在地,鼻子忽然一酸,竟放声大哭起来。
莫非是许久未成哭泣,这一哭像小时候少吃了一颗糖那么伤心?是为谁哭,为了仙人虎的离开吗?
这一刻的他不知道为何如此大哭?或许只是心有所触。
后来的他却无比怀念这个能如此大哭的自己,因为他把哭的权利从自己身体里彻底抹杀掉,尽管有时候落泪,那也是背着月光,躲着日光,仰望苍穹,以强势的姿态装掩着自己的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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