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杨津正处理前任知县彭叔大积压过的公文之时,作为彭叔大的妹妹,彭玉婷也一直没有闲着,很是体贴的为他磨起了墨汁,为他整理着桌面上的卷宗。

一个知县上的事务还真不少。,很多事情都积压在一起,等着他来处理。

就在杨津正忙得焦头烂额之际,门外的一个衙役慌慌张张的跑进了衙门后院,一边跑还一边大声嚷嚷:

“县老爷,老爷……不好了……不好了……大事不好了!”

杨津正有些郁闷的,看着这个不大懂事的衙役,心中一句骂人的话,差点直接脱口而出。

一个县衙的衙门,分为前院正堂和后院,但不论是后堂还是后院,都不是一个衙役,可以随便闯的,这里面的森严的等级,早已用门槛区分的非常清楚。

还没来得及骂人。,这个衙役便大声的嚷嚷着:“老爷,不好了!有老虎进城了……”

什么?老虎进城?

杨津正脑子里嗡嗡直响,好半天这才反应过来,不过这倒也不稀奇,毕竟现在可是封建的古社会。

老虎进城,那实在是再正常不过的一件事情而已!

虎患横行时怎么办?

当100多只老虎蜂拥围住村庄的时候,1957年9月,位处雪峰山下的湖南通道县高坪村的村民们,做梦都不会想到,他们竟然经历了此生最恐怖的三个昼夜。

当年亲历这一恐怖事件的谢耀宗,那时是一个常年在雪峰山一带收山货的货郎。

他回忆说,他刚走进高坪村不久,突然看到放牧在村外的牛都疯狂逃了回来,村子里所有的狗瑟瑟发抖不敢出声。这时候,村口开始有人拼命敲锣,大声呼叫村民们赶紧进村躲避。

原来,就在整个村子附近,100多只老虎竟然将村子围了个水泄不通。

此后三天三夜,无论村民如何燃起火堆和敲打铜锣,老虎们就是不肯离去。

在持续整整三天三夜后,惊恐的村民们才搞清原委:之前村子里有人在山上捡了几只老虎仔带回村里。

然而,就在将几只小老虎放出去后,围攻的虎群不仅没有散去,而且像是失去了顾虑,集体疯狂冲进高坪村,在将村子里的牲畜全部咬死拖走后,还叼走了村子里的母女共三个人。

高坪村老村民李怀德后来回忆说:“老虎吃人吃得惨啊,连娘一起三个,扛到山上那伢还在哭。”

对于这一听起来像是天方夜谭、却是真实事件的“奇闻异事”,尽管自清朝初期开始,在湖南各地府志、县志中就不断有关于“顺治五年(1648)长沙府虎昼食人”、“顺治六年(1649年)益阳虎群行,食人”的记载,然而人类仍然难以相信,前后距离三百多年,湖南的虎患竟然曾经达到如此让人毛骨悚然的地步。

而高坪村,仅仅只是湖南乃至中国大地上,曾经虎患横行的一个惊人缩影。

实际上,从1952年至1962年,整个湖南省陷入到了长达十年之久的饿虎之灾中。十年间,湖南全省共有2000多人命丧虎口,其中最高峰的一天,湖南省内更是有32人相继被老虎所吃。

若非史料确凿,这无论如何,都是令人难以置信的真实事件。

在当代人的印象中,老虎按照教科书所说,似乎是一种独行动物,然而无数的史料都在告诉我们,这并非事实的全部。

早在湖南通化高坪村经历恐怖的百虎围村事件的三百多年前,康熙年间,四川人欧阳直就在《蜀乱》一书中记载当时四川的虎患时说:“遍地皆虎,或一二十成群,或七八只同路,逾墙上屋,浮水登船爬楼,此皆古所未闻,人所不信者。”

对于当时四川省内老虎成群结队、横行出没的情境,欧阳直在书中特地指出,“此皆古所未闻,人所不信者”。

他写道:“余途次草中,月下见四虎过前。又于叙南舟中,见沙际群虎如牧羊,皆大而且多。过泸州舟中,见岸上虎数十逍遥江边,鱼贯而行。”

康熙初年的四川,经历明末清初长达数十年的战争、瘟疫和饥荒后,人口从明朝末年的600多万人,锐减至不足50万人,全省90%的人口丧亡,“合全蜀数千里内之人民,不及他省一县之众”。

在大规模的人口灭亡后,四川境内的老虎开始汹涌挺进原来人类的属地,并疯狂啮食四川省内残存的人类。对此,欧阳直写道:“大抵蜀人死于贼者十之八,死于饥者十之二,仅存者又死于虎之口。”

所谓乱世出妖孽,康熙时人赵彪诏就在所著《谈虎》一书中指出,顺治年间,四川“虎患,十百为群,或夜半扶椽瓦而下,尽啮室中老幼”。

当时,四川地广人稀,南充知县黄梦卜向上级汇报说,他原来在南充招徕了户口人丁506人,没想到这批人被老虎吃掉了228人,病死55人,现存223人。黄梦卜不死心,又招来了74人到南充落户,谁知这74人中,又有42人被老虎吃掉了。

到了康熙二十一年(1682),新任四川荣昌知县张懋带着七名随从抵达荣昌县城就任。他们进入县城后却发现,全城死寂空无一人,“蒿草满地”。

正当大伙感觉纳闷时,突然,一群老虎猛地蹦了出来,张懋主仆八人惊恐之下慌忙逃命。怎奈虎口凶猛,转眼间,张懋尝的随从,就有五人丧生虎口之下。

对此,经历过明末清初四川这段疯狂虎患时期的当时人刘石溪在《蜀龟鉴》中,对清朝初年四川死于虎患的人口作过粗略估计:“自崇祯五年(1632)为蜀乱始,迄康熙三年(1664)而后定”,30余年中,川南“死于瘟虎者十二三”,川北“死于瘟虎者十一二”,川东“死于瘟虎者十二三”,川西“死于瘟虎者十一二”。

即使到了民国时期,1930年,在重庆主城区金汤街内,当时担任川军32师师长的四川军阀唐式遵有一天夜里在府中大宴宾客,突然一只老虎直接闯进了唐府厅堂之中,众人大惊失色。慌乱之中,唐式遵的卫队急忙将老虎乱枪打死。第二天,唐式遵为了安慰宾客,又邀请客人们前来吃老虎肉,并美其名曰“虎宴!

实际上,在清代乃至民国,甚至新中国成立初期的1950年代,关于老虎闯进城市中的记载一直不绝于书。

雍正三年(1725)十二月初三,北京城中闯进了一只大老虎到处游荡。这只老虎当时先是在北京东便门一带出现,后来又窜至京城前门,转入西江米巷原川陕总督年羹尧府中。

一直到进入北京城后第二天,这只老虎才被闻讯赶来的京城卫戍部队开枪轰击,然后用长枪扎死。

对于这件猛虎进入京城的奇闻,雍正帝当时就在署直隶总督蔡挺的奏折上,写下朱批:“有此奇事乎(猛虎入城)······奇。从古罕闻之事也。”

到1957年,北京昌平十三陵附近,还有关于老虎出没的记载。

据动物学家研究,老虎大约在200万年前起源于中国,然后逐渐向亚洲其他区域扩散,并逐渐演化为9个亚种。这9个亚种分别为华南虎、西伯利亚虎(东北虎)、孟加拉虎、印度支那虎(东南亚虎)、马来虎、苏门答腊虎、里海虎(新疆虎)、爪哇虎和巴里虎。

据推测,在19世纪末期,全世界的野生老虎大约还有10万只。然而,随着人类开发活动的不断推进,到了20世纪,里海虎(新疆虎)、爪哇虎和巴里虎3个老虎亚种相继灭绝。但此一时期,华南虎与东北虎,却仍然在中国的大地上到处肆虐。

早在东汉时期,王充就在《论衡·遭虎》中提到,老虎经常闯进东汉帝国的各座城市中,“虎时入邑,行于民间”。到了唐朝时期,作为帝国首都的长安城周边,仍然虎患不断,对此,唐朝诗人张籍在《猛虎行》中提到,长安城周边“南山北山树冥冥,猛虎白日绕林行”。

到了与南宋同时的金宣宗时期,曾经作为北宋首都的开封府境内,仍然存在猛虎食人的记载。金宣宗甚至“诏亲军百人射杀之,赏射获者银二十两,而以内府药赐伤者”。

从公元1世纪到13世纪,中华帝国境内即使是在首都周边,也是到处虎患横行。而人虎冲突的状况,随着中国人口的大爆炸,即将愈演愈烈。

东汉桓帝永寿三年(157年),中国人口是5648万人;明成祖永乐元年(1403年),中国人口是6659万人;然而,到了清乾隆十八年(1753年),中国人口突破1亿人;仅仅80年后,清道光十三年(1833年),中国人口大爆炸至3.98亿人。

人口的大爆炸,意味着人类对森林荒地的不断开发,老虎的栖息地不断遭到压迫。在此情景下,进入明清时代后,人与虎的遭遇冲突开始愈演愈烈,并广泛记载于各地地方志、文人日记等各种史料之中。

在经历明末清初长期战乱和虎患后,清朝初年开始,政府号召人民前往四川屯垦。经过长达两百多年的“湖广填四川”运动,四川和陕西南部原本急剧萎缩的人口恢复增长。就在陕南西乡县的开发过程中,康熙年间,西乡县的虎患让人为之战栗,当时,西乡县内“不特虎迹交于四郊,而且午夜入城伤害人民,殃及牲畜”。

为此,陕南西乡县知县王穆,特地重金招募勇士数十人杀虎,“捕者癸巳(1713)至乙未(1715)射虎六十有四”。短短两年间,仅西乡县由官方组织的打虎队,就射杀老虎达64只,陕西虎患之严重可见一斑。

除了人口增长、大量老虎栖息地被破坏之外,明清时期的气候因素,也是这一时期虎患严重的原因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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