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过不了安生日子了?敢拦我的路,赖二管家不在,这府里眼下便没了规矩在了?”

贾蓉正大发雷霆,原本今日约了张仲鸾他们去西郊围猎,可寿儿带着三四个下人便把他拦在了院门前。

寿儿谄笑着上前,得罪了这位爷,他也怕落得喜儿的下场,于是口中开始说起了软乎话。

“蓉大爷,便是借我们几个胆,也不敢自作主张要拦大爷去路,实在是老爷着我们来的,这城外玄真观传来消息,说敬老太爷身子不适……”

听到这,贾蓉目光一凝,心下疑惑。

贾敬身子不适,可这跟自己有什么关系?

寿儿接着说道:“老爷这才让您闭门谢客,抄写道经为老太爷祈福,便是老爷现下也还吃着斋素,这原也是孝道不是?这些奴才是等在院前,多咱蓉大爷你抄完道经,他们好快马加鞭送去玄真观焚了去……”

贾蓉冷笑,什么狗屁抄经祈福?

不过是变相把自己圈在院里。

昨儿才跟绿珠说这股邪火吹不到自己院里,眼下却被人狠狠打脸了!

“且守着吧,胆敢踏进我这院一步,尔等的腿脚便都不要留了!”

“寿儿,去把吕瑁给我找来。”

贾蓉冷哼一声,丢下一句话就转身回院,进到院里,安抚了绿珠几句,就一个人关在书房里。

等吕瑁急匆匆赶来的时候,面上还带着疑惑,小心翼翼问道:

“爷,这门外是怎生回事?”

贾蓉淡定道:“没甚么相干的,你手头的事先放一放,去寻乌桂,你们给我去探听个消息……”

吕瑁隐约瞧出了贾蓉的急切,不敢耽搁,找到乌桂。

不多时,两人便从门子处,套出蓉哥儿想要的讯息。

“哥儿猜的准,门子那头说前几日正有玄真观的法师来府上,具体甚么事便不清楚了。”

吕瑁气喘吁吁的说完,贾蓉心里的疑窦才散了去,验证了心中一个猜测。

转而心里浮现了更大的疑问。

“这敬太爷到底想干甚么?”

而城外玄真观一个时辰前,贾珍戴着斗笠孤身一人进了观里,也问出了同样的问题。

“老爷,你究竟想做甚么?”

静室中檀香袅袅,氤氲成云雾,好似仙人山中洞府。

正中墙壁上挂着一副“道”字长卷,下方蒲团上趺坐着一个正在入定打座的老道。

老道左手掐诀,右手持着一柄玉如意架在手肘处,听见声音,不满地睁开眼睛,看向贾珍的目光带着恨铁不成钢的意味。

“跑来说些没头没脑的话,好来打扰我清修。”

贾珍倒是抛开了往日对贾敬的畏惧,步步紧逼道:“儿子说的甚么,老爷心里清楚的紧,便是换了笔法,我就认不出老爷的字来了?”

贾珍冷着脸,从怀里拿出那张纸条,扔在了半空中。

“今上已经御极十数年,太上皇荣养龙首原多年,老爷你也躲在这玄真观里十数年了,欲成大事?”

“哪里还有甚么大事?”

“只不过该躺在棺材里等着枯朽的一堆烂骨头在那白日做梦!”

当年义忠老亲王的事儿,真当他年纪小没了记性。

眼前这人,一个堂堂乙卯科的进士,世袭二等将军,为什么抛开富贵家业,跑到道观里修真参玄。

若真是参透世情,那他那胞妹又是从哪里来的?

他很清楚,眼前这人出家到底是为了长生,还是求生?

贾敬依旧淡然地起身,弯腰拾起起地上的纸条,面上倒是第一次有了表情。

那是淡淡的失望。

“我原以为蓉哥儿倒是长进了,才对他寄予厚望,可没想到他竟把那封信交到了你手里,还见还是差了火候啊!”

“疯了……都疯了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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