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蓉瞄了他一眼,这起子心思倒是全写在脸上来了。

“你倒真把赖二管家当青天大老爷了不成,放心,你叔父乌进孝那头出不了事,赖二在府里倒是有些威势,可到了辽东,那是你叔父的地头……”

两人是堂叔侄,若不是乌桂给贾蓉当了小厮,必要被乌进孝带去辽东庄子。

看着乌桂仍是一脸忧心忡忡,贾蓉稍一思量就明白了,这辽东庄子看来多少有点问题。

赖二好糊弄,再不济给些银子打发了便是,可要是老爷存了心思要查,乌进孝一个奴几辈的还能翻了天不成?

想明白了这一点,贾蓉又接着说道:

“你若不放心,只管去信给你叔父,把我原话告诉他,若是某人胃口太大难打发,哪里的黄土地不埋几个死人?”

“乌进孝替府里在辽东管庄子大半辈子了,这点能耐都没有的话,便是老爷能饶过他,你猜爷我能不能给他个下场?”

乌桂浑身一震,终是听出了哥儿话里的杀气,却还是有些迟疑道:“这事要是老爷追究下来……”

贾蓉摆了摆手,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端起了绿珠刚送来的茶水,低下头轻啜了一口。

“老爷?”

透亮的书房里,贾蓉狭长的眼眉却好似隐在阴影里。

谁也不知道因着那封信,贾珍有没有对他起了防备心,他已经做着最坏的打算,再不动手,怕是再难成事。

贾珍不除,他行事便多有掣肘。

还是前几日贾珍的话彻底点醒了他,不管是家将亲卫,还是京营里的那些叔伯,人家认得是宁国府,不是他贾蓉。

贾珍一句话,一张帖子,就能让他之前所有的努力付诸东流。

欲成大事,至亲可杀。

言犹在耳。

他终是下定了决心。

“等消息传来,老爷怕是再没空理会这档子事了……”

这番淡漠的话,让乌桂浑身一颤,双腿一软差点跪了下来,蓉哥儿这话也是他这个做奴才能听得的?

贾蓉说完,冰冷的目光似是随意的落在了乌桂身上。

这奴才若是脸上神情有一丝不对,便不能怪他狠心了。

几事不密,则成害的理儿,他还是懂的。

因着要乌进孝帮着送赖二一程,多方考量之下,他才勉强和这奴才透了些子口风,要不然,乌进孝那头未必有胆成事。

索性是家生子,若是胆敢胡言乱语,随便寻个由头,收拾起来也便宜。

毕竟喜儿不还在茅房里运夜香吗?

听绿珠说,最近府里和喜儿相好的丫鬟的都对他避之不及,身上那股子五谷味隔着几步远,都能熏的人睁不开眼睛。

就在贾蓉神思飘远之际,乌桂深吸口气,身上那股子谄媚气倒是脸上浮现的坚毅冲淡了些。

“爷,咱回去就给托人叔父写信,赖管家忙累几十年,也该歇息歇息了。”

贾蓉脸上浮现出一丝笑意,语气温和道:

“去忙吧!”

……

傍晚,下人小厮散值之后,该守夜的守夜,胆大的我行我素依旧耍钱吃酒,胆小的也烫脚钻进被窝。

吕瑁避开府里下人,悄摸摸出了府,一路来到了天桥底下。

神京城除了上元节这一日,平常这一更鼓响便要开始宵禁了。

眼下也快到戌时了,行人只剩三三两两,这帮走江湖卖艺的收拾家伙准备出城了。

其中就有一个卖大力丸的,正一脸愁苦的挑着担子,顺着人潮往城门口走去。

原是抄近道,才走到一个僻静无人处,便听到后面传来喊声。

“前面的可是张老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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