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三人进了樊楼,在一楼大厅内坐下,史进毫不客气,一口气点了十几道菜,三人都是习武的汉子,应该是可以吃完的,又要了店里独有的眉寿酒与和旨酒,便吩咐小二快些去上菜。
“景公子,不知你是从哪里听到小可的名字?”三人等菜的时间,林冲问出心中疑问。
“不知林教头可知王进王教头,去年他途径华阴,曾在我家借宿,一起闲聊时听他说起的。”史进压低声音回道。
“原来如此,王教师他……,唉……”林冲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
“王师傅是洒脱之人,若留在京城,才是生不如死,教头无需为他担心。”史进低笑一声说道。
史进其实很想说你要是有师傅他老人家一半看得开,就不至于落到家破人亡的地步,可他知道这种话没法直说,不然很容易交浅言深,适得其反。
再者,似林冲这种万事抱有幻想的性格之人,都是不撞南墙不回头的,只有经历了切肤之痛才会真正死心。
“也是,离开京城倒是能落个自在。”林冲点头说道。
两人说罢,便不再聊这个危险的话题,万一被有心人听去,少不得又是一场麻烦。
种彦崇适时挑起和史进在渭州结识的话题,当然,兄弟俩的口径自然是史进游历到渭州,偶然和种彦崇认识,越聊越投机,最后成为了至交好友。
林冲听得十分羡慕,他活到现在三十多岁,几乎没出过东京城,更别提结识新的朋友。
今日新结识了种彦崇,一个磊落爽快的后生,又被他带着交了景云这个书生朋友,林冲只觉三十多年的生活少有像今日这般精彩,也忍不住打开了话匣子。
三人正聊得火热,忽然传来一道尖酸刻薄的声音,“这不是种家少爷嘛,就为了这二人,拒绝了我等的邀请,这是有多瞧不上咱们这些没落家族啊。”
史进回头一看,几个贵公子模样的人进了樊楼,正朝他们这里走来,说话的就是领头的那个。
“曹公子能不能嘴下留情,某真的是因为和朋友有约在先,不得已才拒绝诸位的邀请。”种彦崇无奈起身回道,心里暗道这群家伙怎么这么眼尖,坐在角落里还能被他们看到。
“怎么留情,种少爷用这等粗鄙的理由搪塞我等,可曾考虑过我们的颜面?”那曹公子咄咄逼人的问道。
史进见种彦崇被对方两句话气的不轻,怕他头脑发热做出什么冲动的事,毕竟他只身来京,身边也没长辈照应,万一吃亏了可不好。
想到这里,他便岔开话题问道:“种贤弟,这几位是你的朋友?可否给我和林教头介绍一番。”
种彦崇听到史进的话语,强忍着闷气回道:“这位是曹家的公子曹晟,后面几位是石家、郭家、慕容家的公子……”
“原来是曹公子当面,在下……”
“哼,凭你也配和本公子搭话。”曹晟轻蔑的打断史进的话,又转向种彦崇,哈哈大笑着说道:“种大少爷,前面几次大伙儿比试文采,你都是溃败而逃,可是有些丢你祖上种放大儒的名声,这书生就是你找来的救兵吗,就凭这样的毛头小子,能帮你写出超越我等的佳作吗?”
“曹晟,你太过分了!”种彦崇怒声吼道,“你不就是嫉妒某被官家直招为御前班直卫士,顶了你心目已久的位置,之前你几次三番的用吟诗作对来为难某,种彦崇都忍了下来,自认文采不如你等。
可今日你不仅对某的朋友无礼,更蔑视某的祖上,真当某不会发火的吗?”
边上的史进从两人的对话大概听明白了事情的曲直原委,明白自个儿遭了池鱼之灾。
自己被无视他倒没多生气,这世上有眼无珠的人多了去了,他也没有义务帮对方父母管教,可这叫曹晟的如此欺负自己的结拜弟弟,那史进真的过不去。
“贤弟,莫要为这般纨绔置气,一群将门子弟竟然用吟诗作对来比较高低,传出去也不怕丢人,什么玩意儿。”史进认真的劝了一句。
种彦崇听到自家二哥如此毒辣讽刺的一句话,满腔的怒气被全部带走,一下没忍住噗的笑了出来。
“你这酸书生找死吗,我等将门子弟怎么就不能比试文采了。”曹晟见史进一句话引起一楼大厅客人的共鸣,纷纷朝他们露出鄙视的目光,登时气急败坏的解释道:“真宗他老人家不就说过,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
“你们这些开国勋贵子弟,是缺黄金屋还是颜如玉?”轮到史进打断曹晟的话,“不思勤练武艺熟读兵书,却去学什么吟诗作对,羞死先人了,再说,就凭你们这些憨货,能做出什么样的诗词,简直可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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