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元带着的人距离周广炤最近,却也有段距离。夜色深重,岑元一瞬间竟然也没有看真切。
刀身反着火光在黑夜中一闪。周广炤只觉面前岑元面色不对,向自己呼号着奔来,余光瞥见身后一亮。
“噗呲”一声,刀锋入肉,热血溅在周广炤脸上,周广炤侧着身,腾挪不及,踉跄一步。
那刺客瞪大眼,眦目欲裂。长刀脱手。不可置信地看着自己胸口的那杆长枪。那枪的主人面沉如水,没有再多的表情。
刺客斩杀过快,整个城楼上回荡着岑元那一声急促的叫喊。话音还在上空盘旋。
“多谢了,阿煜。”周广炤拍了拍周广煜握着长枪的手。似乎心有余悸,可细细看来,连脸色都没有变一下。
“三哥当心。”周广煜抽回枪,说得平静。不知在想些什么。也许只是脑袋放空什么都没有想。
从拿到破阵之法到对阵西疆连下三城,前后不到二十天。齐军一路高歌猛进。有将领说,陛下之前愿意等破解之法,是不想拿我军将士的性命去趟平西征之路,否则就是硬碰硬地拼人数,只怕没有破西疆军阵,拿下这几座城池也就多花月余罢了。
只是陛下爱民如子,即使出征也不愿有无谓的伤亡,是以给了英国公两个月的时间。
这话说得轻巧,没经怎么传言开就被陛下仗责了。
什么两个月不两个月的,这军阵从发现到试探全了就已经花了二十多日,第一份破阵图送来时满打满算离全阵送完英国公府也不过是十一天。开口闭口两个月,不仅信口开河,更是低估了英国公的本事。
还说什么那人命去趟平。西疆属军是人少,可是又军阵在此,以少胜多并非没有可能,更遑论血战之后死伤无数,剩下的人如何再去攻城。军士们都是人生父母养的大齐男儿,身为将领怎么能说出这样冷血的话来。
陛下的教诲和对那人的责罚倒是火速在军中传开。将士们感念陛下,更感念英国公远在京阳还殚精竭虑为众人谋求活命之法。
周广煜南望片刻,不知在京阳的母后如何了。
西疆民众过得凄苦,对于被齐军占领之后,没有反抗也没有多少惊惶。想来也是,这片土地十几年前还是乾州呢,只是乾州被灭之后,被西疆占了去。
西疆烟瘴丛林之里的子民都活得难捱,更何况这些根上都不属于西疆的人了。驻军官员们更是不讲他们当人看。
回中军帐复命已是后半夜。顺徵帝披着寝衣听周广炤回禀。周广煜已经擦过脸,叙阳直接被他按回去包扎了。
顺徵帝看周广煜有些蔫蔫的,开口问道:“阿煜,怎么没有精神?”
顺徵帝是真的有些不解。像自己年轻时上阵杀敌一样,眼里冒着红光的兴奋。周广煜应当也是热血激昂的,自己才会在第二次攻城之时就将他放到周广炤的身边的。
犹记得那时他眼神炯炯,干劲十足啊。
“禀父皇,儿杀敌力竭。”周广煜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没有精神,只当自己是力竭倦怠。
顺徵帝点点头,没有再问。
顺徵帝又叫来周围,时间过了子时,如今算是十四了。皇帝下诏十五中元日,为死去的将士们安魂。
众人走后,顺徵帝盯着沙盘看了会儿,口中喃喃道“太过纯善,终究不够心狠。”郑海清在一旁,只是低着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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