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刻难得的静谧。
窗外的乌鸦叫响轻而清晰,侍从们的沙沙的脚步声渐行渐远。
这一句话,在萧南夜心里,兴许只是一句情话。
可是却令江临月的心凉了半截。
萧南夜好像真的并不在意太子是不是登基的事。可是身为臣子,谁不会担心自己的仕途呢?
除非……
但是江临月仍然不想放弃,鼓起勇气问了一句。
“这几日殿下忙碌,可是有什么急事要办?臣妾不得不为您担心。”
萧南夜把她的脸捧起来,亲了亲:“一点琐事而已。忙过了这一阵就没事了——怎么总是一口一个‘臣妾’的?听着实在怪异。你安心想着宫宴时穿戴什么就好,不必紧张……”
江临月听他毫无痕迹地岔开话题,面上勉强点了点头。
心里的忧虑却是越来越重了。
若萧南夜不说,她对他真正在想什么是怎么都猜不出来的。又不是第一天知道这事。
那也没有办法。
她总不能直接问萧南夜,殿下,您是不是瞒着我想做皇帝吧?
如果他说是,她能阻止他吗?如果他说不是,她能轻易相信吗?
刚才她话都递到这个份上了,萧南夜还是不说,要么说明,真的只是一点琐事;要么说明,这事大了。
于是到宫宴之前,江临月哪怕是见了可嵌在冠上的夜明珠,都拧着眉头。
任何有僭越之嫌的东西,总能让她想起萧南夜有可能要谋反的念头。
说白了,前些日子萧南夜在太子流言一事中的推波助澜,很难让人不怀疑他有心插手夺嫡之事——太子地位是不稳了,有些皇子也都蠢蠢欲动,可是眼见皇帝暂时还是没有废太子的意思。
放眼望去,被皇帝亲手带大、悉心培养的孩子也就只有太子一人。太子是风流了些,可是从上次他处理陶家的决断、还有他豢养的那些死士来看,太子始终不容小觑。
萧南夜如果想要和太子斗,真的有胜算吗?
红玉也不知道江临月是怎么了,到了临去宫宴前给她描眉时,抚着她的眉心相劝。
“凡事有殿下在呢。无论您担心什么,这一点都是不变的。”
江临月叹了一声:“凡事只有相信自己。”
红玉的手下微顿。
“这就是您这几日无事便叫清云继续教您功夫的原因?可是有什么大事要发生了?怎么……连殿下都相信不了?”
功夫一日不练便会生疏。这几日江临月每逢心下惶惶时,便去练功。
清云惊讶于她的努力,但只有她清楚她有多怕。
江临月望着镜子里的自己,苍白一笑。
“不是相信不了殿下。而是哪怕是殿下,也只能为他的欲望考虑。”
从嫁给萧南夜至今,江临月终于明白,她为什么始终对王府有所抗拒。萧南夜原来就不是她能肖想的人,如今还是。萧南夜对她倾诉过一些独特的往事,并不意味着她就懂得了他的心。只是因为她恰好入了萧南夜的眼而已,才靠着一点运气,成了他的妻。
现在她很清醒。对于萧南夜,她是真的在意,也是真的想逃离。实在害怕过一辈子勾心斗角、锦衣玉食的生活。就像腐肉,外部都是光泽纹理,内里却全是丑陋的孔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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