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晃匆匆而过,自那日收下张豹,薛振锷便带着其回得临水宫,将其暂且安置偏殿之中。
这张豹面色虽冷,心中却极为感激薛振锷搭救之恩。每日按时听薛振锷讲五千言,得空便会遁入山林,每次都会带上一些飞禽走兽,送与薛振锷。
拜其所赐,薛振锷倒是没少打牙祭。所谓没有比较就没有伤害,有这张豹珠玉在前,卞壮就形同混死等死的夯货。
二者修行年头相近,张豹都化形了,卞壮那厮只化去了横骨。每日里,张豹凝神听讲,隔日早间便会追问不休;卞壮那厮一听讲法便会酣睡不已,每日里除去吃与睡,便是钻山林去寻小母猪。
这般比较起来,薛振锷愈发瞧着卞壮不顺眼。忍不住训斥一通,不想那厮竟振振有词:“我听闻许真人一人得道鸡犬升天,老爷天资聪颖,得道只是等闲。既然如此,小的何必如此辛苦,只消谨守本分,等着老爷得道之后提携小的就是。”
薛振锷气乐了,旋即也不再劝说。修行本就是私事,天分、机缘、刻苦,种种叠加在一起方能有所成。若刻苦便有所成,那天下人只怕半数都能有所成。
卞壮这夯货既然无心修行,便随它去罢。
至七月间,暑气渐浓,便是山野之中也耐受不得。五千言讲过几遍,丁法安、李四郎等数名红头法师先后筑基。而因着薛振锷只讲五千言,一干窥探仙道的投机取巧之徒先后退走,临水宫讲法时能余下两百余人。
人数不多不少,挤一挤刚好可放在戏台前。薛振锷将剩下众人聚集戏台之下,重新讲述阴阳二气法。如此接连讲述五日,待这阴阳二气法讲述分明,薛振锷便盘算着也该离了此地,去旁的地方游历去了。
在此盘桓数月,道骨已种下,只待数年后生根发芽,引为道门臂助。
七月十一这天,薛振锷将张豹、卞壮两妖叫入静室,只说传其法门。待两妖入得静室,薛振锷这才言道:“贫道在此停留将近四月,阴阳二气法已传下,也合该重新启程。你二人收拾行囊,随贫道今夜便走。”
张豹并无异议,躬身领命。那卞壮哼哼两声,都囔道:“老爷,此地有吃有喝,夫人教对老爷颇为敬重,怎地不多停留些时日?”
薛振锷没好气道:“贫道怕再停留下去,只怕秋高气爽之时,山上野猪泛滥成灾!”
卞壮讷讷不言,闷头拱了一袋粮食背负身上。
待夜阑人静,一人两妖拾掇齐整,静室门悄然推开。张豹挑了行囊当先而行,薛振锷负手居中,卞壮那货紧随其后,一行人等悄然而行。
张豹身形利落,悄然开了大门,一行人方才出得临水宫,就听身后传来叹息:“我就知薛道长近日要走。”
薛振锷转头就见披头散发的陈六郎束手立于前殿石阶之上。
“道友怎地还不安睡?”
陈六郎快步到了近前,抱怨道:“我知道长要走,是以这几日晚间都在修行阴阳二气法。薛道长好生没有道理,流连数月,恩泽闾山一脉,此番却要不告而别!”
薛振锷笑道:“天下无不散的宴席,贫道自知闾山众法师高义,若贫道告知要走,只怕几日间脱不得身。”
陈六郎挽留道:“道长不若再多停留半月,今日有法师还说,先前阴阳二气法多有不明之处……”
薛振锷道:“法师已筑基,且修行无碍,只怕早已知晓阴阳二气法内中真意。便是法师有不明之处,只怕也要奔赴武当,去求问贫道恩师。这阴阳二气法,贫道可不曾修过啊。”
陈六郎被其说得挽留不得,径直叹息道:“我嘴拙,不知如何挽留,也知薛道长今夜必然要走。只是就这般走了,外人定会说我临水宫、闾山一脉不知礼数。”
说话间轻轻拍掌,其弟子丁法安快步从前殿中奔行出来,手中还端着托盘,上覆红绸。
“这是……”
那陈六郎道:“我知道长视金银如无物,这临别之际,便不拿那些阿堵物客套。”红绸掀开,露出内中一物,半尺左右,小指粗细,一股甘甜气息扑面而来。
“此为孩儿参,乃是先前偶然所得。玄教中人言此物可为灵药,可惜落在我手中只能闲置。若道长不弃,还请收下此物。”
薛振锷自然识得孩儿参,此物本就能入药,山野中却少有能长得这般大的。且其甘甜气息扑面,只怕内中灵性颇为不凡。
“法师客气,此物极为贵重……”
“哪里的话?此物能比道长恩义贵重?”
眼见对方如此说话,薛振锷也不再推脱,点头道:“好,那贫道便受之有愧了。”
待其收下,陈六郎顿时高兴起来,伸手一引:“请,我来送薛道长。”
丁法安放下托盘,也不言语,跟随其后一路相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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