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从来到刘自在这里,就像压力来到了刘自在这里。
为了自己的教学大纲,他先去了屠万那里问他是怎么教的,屠万说没教什么,只是吃药。
他又去问陶望山都教了申从什么,陶望山说自己把自己能教的都教了,可是申从什么都没学会。
都说天底下没有学不会知识的学生,只有不会教课和不肯教课的老师。但申从是个天残,陶望山尽力了。
这话后来传到了屠万耳朵里,一经对比,他觉得自己很不称职。和刘自在商量了商量,让申从再去自己那几个月,至少申从还拿着农家的榴花宫牌,自己多少要尽点责任。
刘自在答应了。在把御灵心法传给申从后屠万又很老实的把人送回来。这次,他没再给她妖丹了。不止妖丹,他什么都没给她。
他的失望是写在脸上的,在教授完御灵心法要义后他就再也不想看见申从了。他没有按照陶望山的方式给申从灌灵。
他始终觉得是自己的东西就是自己的,别人拿也拿不走。不是自己的就不是自己的,自己抢也抢不来。前者就是申从的小乾坤,后者就是申从借来的天地之灵。
即使申从是被动接受的一方,但在屠万眼里,她和主动抢别人修为没什么两样。
没用,看不上。
刘自在是几个老师里最和气的,他不介意把自己的灵气借给申从,借多少都可以商量,前提是要商量。所谓商量是有商有量,能在谈判桌上坐下才是。这个前提条件未必是平等,但也有坐在谈判桌上的资格不是?
他没把申从当作一名天才,六年来三位圣者在她身上花费的心思都打了水漂,这是个赔钱的买卖,自己绝对不能沾。刘自在很惜身。
他不像陶望山那样看中自己的面子,恰恰相反,刘自在更看重自己的里子。
法家兵阵,生杀掠夺皆在阵中。
农家御灵,御草木之灵,鸟兽之灵。天上飞的、水里游的、地上爬的,应有尽有。
名家言灵,一字一言皆成天宪。白纸黑字,杀人无形。
刘自在如何教,申从就如何学。
即使申从读言灵,一字一句如割骨凌迟。
刘自在看着申从也总是笑,他没有打骂的心思。
因为没有这个必要,他比申从更像是在熬日子。
他们都教了申从三年,自己照就就行。临点上课,到点下学,不迟到,也不早退。
申从的舌头断掉,他也笑笑,再找人接上。
发觉灌灵太少,又不情不愿的补点。
让申从接着练。
练到申从腮帮子都发麻,嘴角泣血,嗓子眼里再也冒不出一个字,他也不会说什么。
教学进度不能改,三年大纲不能修。
要尽快教完。
申从第一次这么讨厌说话,偏偏上课要说好多话。和自己说话,和刘自在说话。
三年之期,如流水而逝。
申从也长大了。
十五岁的申从很冷。数次在生死线上爬来爬去,踏过地府的门户,拜过阎王,见过无常,她的样子冷得可怕。
十五岁的申从很美。一遍遍的洗经伐髓,早已经把身上的尘埃点化成了清风,而申从自己,就成了可观又可亵玩的月。看起来是高高在上,却又一遍遍的碎在泥里,变成渣滓被人踩。
十五岁的申从很艳,刘自在也为她恍惚过。这种艳势在她穿白衣的时候更加咄咄逼人,但她在好好的藏,藏的笨拙又小心。
藏得刘自在想要发笑。
姚静生很忙,对于申从,他没有做任何特殊对待。
学邸内有很多书,姚静生让她自己看,有不懂的就圈起来等自己闲下了再去问。
这是一段极其安逸的日子。
天不错,姚静生走之前要她晒晒书。
书房里的书太多了,她只搬了一院子,院子满了就不再搬了。
风很好,日头也是。她躺在摇椅上扇着扇子,扇着没几下就扇不动了,打了个哈欠,把扇子盖在了头上。
书页轻翻,申从已经睡着了。
她是个懒学生,她只看书,从来不问问题。
读万卷书,行万里路。书上的东西,不是问一两句话就解惑的。
她看书很快,又挑书,一天一本,过目不忘。
姚静生晚上考她,她直接默背全本。
姚静生也惊异,问书本大意。她也能说个八九分,至此也就随她了。
这次,她又在晒书的时候睡着了,刚睡醒看见了一身儒衫的李稚秋,见避无可避,她喊了句:“师兄。”
李稚秋微笑着回了句:“师妹。”眼神里满是探究。
申从知道他没认出自己,也许是在儒家学邸过了段安生日子,姚静生性子软,自己的胆子也越来越大,诚心和他打趣:“你且说说我是你哪个师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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