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的明月亮眼动人,仿佛那弯弯的眉梢,挂在碧波般的夜空。窸窸窣窣的风声,吹遍了这巫荃大地。晚风如那遨展的孤鹰,嘶吼哀嚎,一片荒凉。
巫荃,世间东边的地域,与那西域尘莱相隔甚远,无多少联系。两域的景象差距极大,尘荃大漠四起,黄沙弥漫,全然被名势利益充斥,混乱无序,也只有表面的平和。如今被冰玱的**全统,更是让民苦不堪言,又不敢抗拒。而尘莱,碧翠一片,潺潺流水绕林,清新舒适。繁华昌盛,一王统领全域,虽谈不上人人安康喜乐,但比起冰玱,至少无那般压迫与仇怨弥漫,也不为战争而惊恐,日日为命而担忧。或许是地势原因罢,巫荃除弘山、磨风山以及城池除外,亦是荒漠,寂寥苍茫。
荒漠上的孤鹰,盘旋于空中,发出一声声的哀嚎。它们袭击着来往的旅人,多少尸骨埋藏于黄沙之下,多少炽热的鲜血浸染这黄沙之中,多少冤魂回旋于黄沙之上。幸运则已,如若遇霉运,只得以靠自己,无人去管。人皆有恐惧之心,大难临头各自飞,世间之常态罢了。
沙狼撕扯着人尸的肢体,直到那尸体四分五裂,仅剩一枚带血的头颅,腐臭弥漫在这漠智商,动物的生存之地,此时此景,它们的心也随之洋溢着欢乐。沙狼啃食着尸骨,将上面的缕缕皮肉撕扯下来,享受着美味。孤鹰食着那头颅,尖锐微勾的嘴上全然是鲜血。内脏早已被一掠而空,杀气充斥,如这世间,被鲜血洒满的世间,弱肉强食,生死仅于瞬间。
冰玱王府之上,沈巍启九天之眼,观望他所想观望的一切,直到看到燕影花满楼旁客栈的四人,他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容,在这寒气刺骨、潇锁的夜里,甚是怖人。
“来人,令赵王即刻前往燕影,明日与燕影王论世子之事。”沈巍的手机怪异的舞动,脖子发出“咔咔——”的声音,龇牙一笑,怖人的寒气拥入他的寝宫。
忽然,他手一挥,殿外看守的士兵头颅瞬间落地,鲜血瞬间嘣然,溅的四处皆是。另一个士兵脸上带着几滴鲜血,哆哆嗦嗦的愣在原地,目光朝向屋内如恶魔般的王上,顿时手脚松软,摊在了地上,不可思议的看着眼前这惊人的一幕,想叫却又如失声了一般。虽知晓冰玱王向来杀人如麻,杀一个人如同折断一根茅草那般轻松,但如今这怪异的样子,着实让人脊背发凉,心有余悸。
“还不快去!”沈巍怒吼着,猛的将手中的卷轴扔向寝宫外。他的眼看不到底,只是血一般的鲜红浑浊,口上喃喃:“我才是天下之主......”手微微颤抖,好似被什么魔物控制了一般,丧心病狂的样子。
那士兵大气不敢喘,连滚带爬的跑出,不敢回头,生怕误事头颅不保,他可不想死的那般无故惨烈。
难怪冰玱王沈巍身边的侍从、殿前的把守的士兵,不隔多久便会更换另一批,原来如此,怕是没几个余留下来的活口。
另一边,月色将至,赵嫣然还未有入睡,收到任务后,眉头轻轻一蹙,面色中透露出一丝狐疑。
冰玱赵王赵嫣然,三王中最为强势的一王,虽是女子,各项却从未逊于男子。容貌谈不上倾国倾城,也没平常女子的那股妩媚形态与气质,她那张脸中所给人的感觉便是英气,可眼神中却时常有些许的婉情。平日一袭白衣,清淡朴素,婉然动人,头上的簪子也是跟陈若凌相似,丝毫不累赘,但以上等金器所制,看起来着实是华贵不翡。战场上的她,身披铠甲,英气散逸,气质比那男子还足。这绝比那一昧的倾国倾城好了不知多少。
微弱烛光下她那一蹙眉,英气中过更是带着些许美婉,淡然道:“嗯,知道了,下去吧。”挥挥手,待那士兵走远后,收拾仪容,寻了一身红色的衣裳,手握长剑,在月下以轻功前去燕影,任由剑穗在风中摇晃,衣裙在风中摇曳,发尾在风中飘荡。
月下赫然出现一抹亮眼的红,渲染了这黑暗冷寂的夜。
客栈内,四人依旧坐于桌旁,一下午都未有所动。林秋莹撑着头,打着瞌睡,她那样子,仿佛下一秒就要一头栽下。萧叙则只是闭目养神,调练内息。郑晔从衣内掏出随身携带书籍,坐于桌旁翻看着一本名为《巫荃的古籍。陈若凌无聊的看着漆黑一片的窗外,街上的声音渐渐消失,城内安静下来,她却还是无丝毫困意。
“客官,小店要打烊了,客官要住店吗?”一旁走来了个小二,口气恭敬,看着四人的装扮,一看便知四人是行走江湖的侠客。
“不必。”郑晔淡淡的回复道,转头看了一眼窗外,道:“现在是什么时辰?”
“呃……还有一炷香的时间便子时了。”小二看着眼前这四人,心想:真是奇怪,一下午四人就没说过几句话。
“多谢。”郑晔站起身来,手握佩剑,向着其余三人道:“走吧。”
“嗯好。”陈若凌拍醒了一旁的林秋莹,只见她睡眼惺忪,眼眶里含着泪水,一脸迷茫的看向他们。
萧叙只是站起来,出了店,半句话都不多说。
“你若是太困了就回客栈休息吧,莫要勉强。”林秋莹被陈若凌牵着出了客栈,似乎还未有完全醒神。
“不!绝对不行!这么重要的事我怎么能不去?”林秋莹瞬间清醒,眼神中透露的满是坚定,忽然清醒,直直的看着陈若凌。
陈若凌着实被眼前的林秋莹逗笑了,这种样子,恐怕她认识的人中,也只有她有罢。
随着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除了萧叙,四人皆是紧张,眼看那平日灯火通明的花满楼早已没了光亮,便偷从后门以进。却不料后门封锁,为了不打草惊蛇,只得以翻墙而过。
“直通房内,勿要惊扰其他人。”郑晔轻声说着,于廊道寻着楼梯。
萧叙则按照事先的计划,去另一边寻楼梯,避免有何意外。
只见一个女人还步于廊道,看到眼前的萧叙,惊的倒吸一口凉气,后退了几步,正要叫出声时,被萧叙点了穴,顿时全身无力,眼睛一白,晕睡过去。萧叙未有多留,继续寻着另一边的楼梯。
陈若凌率先寻到上去的地方,看着郑晔和林秋莹不知所踪,犹豫了片刻,径直走上去,步伐轻盈,几乎没发出半点声响。
就在她到到二楼之时,一把扇子径直向她飞去,她惊得侧身一躲,那扇子又回旋飞来,来来回回,直到一个女人走出房内,抬手收起了扇子。
依照房中的光亮,她一眼便认出了那女人,就是他们要找的那个魔医,所谓的花满楼楼主。
“不知各位半夜偷入我花满楼,有何目的?”她瞥着陈若凌身后赶来的郑晔与林秋莹,口气中甚是烦倦。
“自然是有事相寻。”林秋莹只当开口,毫不讲任何礼数。
“哦?真是无礼。”说着,那女人便又转身回屋,“走吧,莫要让我动手,勿惊了我楼的姑娘。”
“叨扰姑娘了,只是我们是真有急事相求,此事恐是也只有姑娘您能......”还未说完,后来的萧叙便瞬间站到于他的身旁,冷寂的目光中透露着杀气。
那女子留步看了一眼萧叙,喃喃的吐出来两个字:“鲛人?”声音极弱,无一人听到。
萧叙看她她的口型后,蹙眉看着她,看到了那女子脖上隐秘术所藏的印记,与之前透过隐秘术所看到陈若凌脖上的印记相同,心中闪过一丝困惑。
“各位先去吧,这忙我是不会帮的,且我也无能为力。”那女子不耐烦的看着眼前几人,厉声说着。
“有何条件,你便说,我们定以全力完成,只求你一助。”林秋莹开口了,眼神坚毅的看着那女人。
“条件?你们与我无任何关系,我为何要出手相助?”
“凭这个。”萧叙一手扶住陈若凌的肩膀,将其隐秘术破除,漏出那印记。未等陈若凌反应来,便被萧叙按住肩膀,无法动弹,印记被那女子所见。
“红鸢?你是何人?”那女子见那印记,瞳孔收缩,脸上全然是不可思议。
“我......”陈若凌也不知如何诉说,且眼前这人她并不相识,也只淡淡的瞥见过一眼。
“进来说。”那女子挥了挥手,示意让他们进来。
房内一片富丽堂皇,金花华凤,奢华不庸俗,不逊那城王府。
林秋莹目瞪口呆,这堂皇之像,除了自己城府与那冰玱城府,她还从未在外所见。
“坐。”那女子让眼前的陈若凌坐下,接着便问:“你是何人,为何身怀红鸢之术?你可认得华鸳?”
一连串的问题,使陈若凌顿时脑子里空白,看了看房外廊道的萧叙,咽了一口唾沫。
“快说!”见陈若凌愣在原地,不由心里一阵焦急,手猛的拍在桌上。
“我......我......陈璃,华鸳是......是我师娘。”陈若凌微微颤抖,显然被眼前那女子惊到了。
“红邺门的人?”这女子眼神暗淡,不知为何透露出了一丝悲伤,“红邺门七年前被灭门了,如今却还有活口,倒是奇迹。”接着,她瞥了一眼陈若凌腰间的噬魂珠,喃喃道:“噬魂珠......圣女......原来如此。”
“敢问,前辈你是认识我师娘吗?”陈若凌缓过神来,淡漠的看着眼前这情绪多变的女子。
“不错,华鸳是我妹妹。”那女子叹了口气,看向陈若凌脖上的印记,撕心裂肺的痛苦涌入心头。
“什么?你是......华鸯”陈若凌心里震动,她不敢相信,师娘日日所提的姐姐,惊是眼前这位女子,看外相,倒是有几分相像。只是她的师娘可从不特别打扮,她所见的,都是朴素简单。
“嗯,她生前与她那相守一生的夫君将红鸢术注入你的体内,真的好运气,可惜......真傻。”华鸯说着,脸上漏出了一丝笑容,是痛苦的,后悔的。
“何时?我为何不知道?”陈若凌像是入了个迷宫一般,迷茫、内心空洞。
“你十五岁生辰,若我没猜错,那日你定喝了一杯名为‘忘忧′的酒。”华鸯缓缓开口,目光定到了桌前的柜子。
“你......你,这也知道?”陈若凌不可思议的惊声叹道,感觉以前的自己像是一直被什么监视囚锁着,多年后自己才得以知道。
“我与她有来信,那日,他们早已知晓不过两年,沈巍必会侵入红邺门,且无力回天。”华鸯的手逐渐握紧,眉头紧蹙,“我曾劝过她,她还是躲不过人的七情六欲,偏要跟那张成誓死护那红邺门,最后......该死,当初就千不该万不该让他们相遇,那时我竟没能救出他们……”声音微微颤抖,眼中透露出了血色,此时的华鸯被悔恨交集,情绪有些失控。
“这......这一切......”陈若凌不敢信息自己所听到的,“难怪师傅师娘放我下山,还让我带走噬魂珠,他......他们......”眼眶中瞬间充斥着泪水,她心怀恨意,深深的被刺激到了,接着她抹去将要从眼中流出的泪水,轻声道,“所以,他们借我躯体,传承力量,免得那冰玱王得逞,对吗?”
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句话,华鸯竟一时不知如何开口,愣了一下,只是摇摇头。
陈若凌顿时没神,心中烦乱,并未开口。
“暂且不提这些,此次你们来寻我,为何事?”华鸯调整好情绪,将主题转移。
“华鸯姑娘可知六星阵?”郑晔看着眼前情绪稳定的华鸯,这才开口。
“难怪前几日六星冤魂被放出,难不成是你们?”这世间之事,似乎华鸯无所不知,瞥了一眼陈若凌,接着又说,“六星阵……你所破?”
“确是我解的。”陈若凌转过头,苦闷的脸上勉强挤出一点无奈的微笑。
“倒是好胆量,按时日来算,加上今日,你怕是只剩十三日的时间了吧。”华鸯喃喃道,口上却又隐匿丝丝的担忧。
“嗯......”低沉的声音,陈若凌垂下眼眸,她现在的心情差到极点,如坠入深渊那般,暗无天日,痛不欲生。
“华鸯姑娘,求求您,一定要救救她,只要能救她,上刀山下火海在所不辞。”未等华鸯开口,林秋莹率先凑上来,急切的语气中显露出来她对陈若凌的看重,两人的感情之深。
“办法是有,只是看你们愿不愿意了。”华鸯瞥着那般焦急的林秋莹,口气却还是那般轻漫淡然。
“说便是。”郑晔说着,目光投向门外的萧叙,只见萧叙微微点头,给了示意。
林秋莹那便不用说了,此时你说什么她都会应着。
“冰玱舟镇旁有一名为‘汀′的海,海内有个被六星冤魂附身的海怪,你们若是你能把那怪体内的六星冤魂带回,说不定还有挽救之地。”
萧叙愣了一下,脑子里被“汀”这一字所充斥,空洞的眼神中现出的却是恐惧,“此生,竟还要去那。”他的手紧紧握拳,一时间不知道如何是好。
“如今没多少时日了,你们现在便出发吧。”华鸯拿起桌上的一杯香茶,轻轻的抿了一口,优雅动人的姿态,真是与他人那气质不能相提并论。言辞中却带着驱赶。
“好,告辞!”林秋莹拉着郑晔就往房门外走,丢下一句话,“你就乖乖等我们归来,千万不要出什么事!”
“我......不去吗?”陈若凌看着眼前在廊道的三人,刚想站起身来,却被华鸯一把按住。
只听华鸯抓起陈若凌的右手,陈若凌疼的“嘶——”了一声,她厉声道:“雷鞭伤在身,还敢轻举妄动?要命吗?雷鞭好歹也是上古神器中的一个,不可小觑。”
“我......那可是汀海,鲛族的领地,贸然前去,若那海怪便是那鲛族之人,这不......且六星那般厉害。”陈若凌两只手相互揉捏,垂下眼眸,脸上满是担忧。
本章未完 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