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不了。”崔含章吐掉口中的血水,用背抵着墙壁艰难的站起身来,灵武候揽过他的胳膊架住他。

“罢了!罢了!老夫败了!”昆百川随手把雁翎刀扔出栏杆外,抖动肩胛骨便将灵蛇枪逼出体外,也未见他动手封住穴位,血流便自然止住。

“金羽卫今后听令于你们二人,老夫去也。”昆百川撂下话后,人如大鸟一般破空而去,瞬间便消失的无影无踪。

昆百川自从琼林苑刺杀案后便一而再,再而三的受到打击,已然萌生了退隐心思,只是以他性格断然是不能黯然退场的,这才有了金羽卫大阵试探灵武候一事。只是未曾想到两位年轻人深藏不露,这般身手已然足以跻身太康城年轻高手一列,尤其是崔含章手中初次现世的修罗刀杀意无边,凶险至极。诚然他可以继续出手搏杀二人,但他知道凡事过犹不及,与两个小辈打生打死死的传扬出去,他昆百川可就真是晚节不保,一世英名俱毁。

今日过后畅音阁由他们二人执掌,一代新人换旧人,两位年轻人算是踩着他的肩膀再次登高了。

油多不费菜,礼多人不怪,灵武侯站在七重楼凭栏处,长啸一声穿破云霄,柏云立刻带领侯府家丁押着三辆马车进入畅音阁。立完威也要笼络人心,灵武候给金羽卫带的见面礼都是精挑细选过的,可谓是送礼送到心坎去,才能事半功倍。

“生死全不介怀,昆百川这点做得倒是个爷们。”灵武候一手扶栏,一手架着崔含章,目光落在朗朗晴空。

“仔细想来,他有些话说的不无道理,看似是一两句闲话,可能是他用一生讲的道理。”崔含章虽然被昆百川打成重伤,但对事不对人,对这位前金羽卫大统领的评价并不低。

“你累不累啊,简单事情往复杂了想,人力有穷时,小心哪天心碎如水中月,捞也捞不起来了。”灵武候架着他一层一层的楼下来去,早点回去养好伤才是正事。

一月有余,崔含章伤势痊愈。此间反复回味拔出修罗刀瞬间的感悟,使他对修罗刀法的理解更深一层。

“你有家有口,早点回去歇了吧!醋坛子翻了有你好受的。”一阵急雨过后,小湖内荷叶上积满水珠,崔含章仰头把牛皮酒袋喝掉最后一滴,然后扔回给他。

“什么时候变得婆婆妈妈了,放你一个人去鬼市,死了咋办?少了个斗嘴的乐趣,我找谁说理去?”柏言秋一个侧身用胸膛停住牛皮酒袋,然后落在脚背上,踢回给他。

丰乐坊铁器铺子的倒不失为一条线索,但鬼市再查下去恐怕就要犯忌讳了。夜深人静时崔含章复盘七重楼一战,脑中反复过滤出刀的场景,最终受到斩断雁翎刀的启发,他忽然想到北胡既然缺少铁器,必然是会想办法在神光境内四处搜罗,但铁器食盐都是严格的管控品,尤其是铁器铸造是在兵部职方司登记造册的清清楚楚,便是全城有多少铁匠都要列明,如今唯一不在登记的就是鬼市丰乐坊,里面各族杂居,很多胡人装扮成他族混在其中很难辨识。

军医小五自幼生长在边关,对于塞外各族颇为熟悉,崔柏二人离了他当真是睁眼瞎。

只是他们刚入丰乐坊,便被人认出,此时一矮瘦老头微躬着身子拦路阻道:“请侯爷和崔统领还是止步,里面脏乱不堪,怕是脏了二位贵人的鞋子。”

柏言秋大为不悦,一个糟老头子也敢指名道姓的拦路。崔含章怕他说话没轻没重,惹出事来,便上前抱拳问道:“老丈从何得知我二人身份?”

矮瘦老头再次躬身回话道:“虽然二位都便装出行,而且刻意改变了装扮,但神色气度如皓月当空,遮是遮掩不住的。”

柏言秋可不是好糊弄的,不耐烦的打断他:“说点干货!”

铁器铺子老板嘿嘿一笑,露出两颗残缺的黄牙说道:“是是……实则是您脚上这双赤色纹蟒靴,哪个平头百姓敢穿呢?江湖草莽来去匆匆的,眼里只有吃食和银子,怎么会在意鞋子这类小细节。我朝对衣着服饰有着严格的品级限定,赤色纹蟒靴非王侯一级不能穿。”

铁器铺子小老头其貌不扬,但思虑周密,一通分析有理有据,柏言秋不甘心的指着崔含章问道:“那他呢?”

小老头拱手拜下,然后慢慢说道:“灵武侯府与小莲庄的关系莫逆,两位爷更是联手击败金羽卫大统领,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咱们鬼市都对两位竖大拇指。”

“虽然小老儿只在画像上见过探花郎,但身边这位小哥儿最近可是名声不小,军医小五先生甚是得太康城里姑娘们的喜爱,人送雅号妇科圣手,很多个方子都流传到丰乐坊了。”

两人听闻此话,不约而同的转头看向身后的小五,只见他黝黑的面孔下微微潮红,算是铁树开花稀奇的狠。

“哎呀,百密一疏!”灵武侯一拍脑门,颇为无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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