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含章从昆百川身上感受到无比的骄傲和自信,此时找不到半分的市侩和沧桑,只有一种横眉冷对生死成败的不世气魄在蔓延开来。

昆百川视线从未在他们两人身上停留,眼神忽地转为庄严肃穆,侧身单手握在包扎着数重白布条的刀柄,把刀移至眉心处直竖,以刀正眼后,眼神变得利如刀剑,刺往崔柏二人,庞大的刀气风云般往他们涌去。昆百川自言自语道:“伴君路走的艰难,又是使人黯然销魂,生离死别,悲欢哀乐。”

崔柏二人对视一眼,都觉得他说的话稀里糊涂,临阵对敌,气势绝不能输,气机交锋心神为主。此时他的呼吸变得均匀绵长,呼吸之声,远近可闻,霎眼间晋至另一种境界中,杀气严霜。若是任由昆百川这样提升气势,便是二人联手怕是也讨不到半点好处了。

柏言秋深吸一口气,摒弃心浮气躁,低沉嗓音说道:“今日既分胜负,又分生死。”

“我等做臣子为圣上分忧解难,敢不用命?”昆百川置若罔闻,似乎是对着万里晴空说出了一句心声。

灵武侯噗的笑出声来,“啧啧!这话从昆大统领口中说出来,真是让人觉得唏嘘呐!”

崔含章则是眉头紧皱,他愈发感应不到昆百川的气机了,若非是灵蛇枪的对峙牵引,此时他都怀疑昆百川施展了某种神秘遁术,竟然能从他的感应中消失的无影无踪。

“绝不能再让他牵着两人的鼻子走了!”崔含章心中打定主意,率先发难,双手负后一步迈出,有森寒杀气从其脊背处冲天而起,便是畅音阁外的金羽卫也有人感应到这股惊人的杀气,纷纷起身看向七重楼。

“好重的杀气。”昆百川如坠尸山血海,有万千冤魂凄惨哀嚎。顿时心中掀起惊涛骇浪,气机流转停滞。崔含章的履历他查的清清楚楚,自小到科考上榜便以读书烧窑为业,即便是一年前参与了北伐大战,亲自动手杀过人,可绝不可能修炼出如此骇人的杀气。

两人心有灵犀,崔含章率先发难之际,柏言秋一声吼叫如龙蛇起陆,后发先至,灵蛇枪尖直戳昆百川心口而去。

行至半途,崔含章消失不见,再出现时竟然毫厘不差的踩在了灵蛇枪头,在昆百川的神识中感应到灵蛇巨蟒的头顶蹲坐着一只远古巨蛙,巨蛙张口吐出一片璀璨的冷光,杀气透骨,令人胆寒。

“好刀法!”昆百川一生经历大小战斗百余场,眼界甚高,等闲之辈入不得他的法眼,只是崔含章刀未出鞘,但杀意已经充塞整个七重楼,更是直接攻击神魂,令他心境不稳。虽然他虽不知堂堂探花郎何以会驾驭此等邪恶凶险的刀法,但今日眼前的两位年轻人一个比一个令人惊奇,由不得他不全力以赴。

昆百川不退反进,一步迈出如跨越时间长河一般,驾驭雁翎刀无视距离直接迫近灵武候一尺范围内,若是灵武候不松手弃枪,怕是双臂便要被斩断,电光火石之间崔含章脊背上的修罗刀终于出鞘,一道刀气分中直劈昆百川的后脑,杀气凛烈得足可把人的血液凝固。

崔含章再次消失不见,

只馀下铺天盖地的刀光。

那昆百川暴喝一声,雁翎刀化作炫目的烈电,破入凛冽刀光之。 枪气刀光,忽地一起敛去。

聚在畅音阁外的金羽卫中,不论功力高低者,都被神觉感应中那惊心动魄的壮观场面所震慑,青天白日间七重楼内竟然大放光明,令人瞬间晕眩,呼吸亦忘记了。

寂然无声,除了咕嘟吞咽口水的声音和凉风拂吹外,一切都静止下来。

七重楼内的所有灯光一起熄灭,连同上空都刹那间失去光明,即便金羽卫们竭尽目力仍然看不清七重楼上发生了什么。

“锵!”清脆的刀剑撞击声响起,如天音钟鎜,光明复现,随即崔含章倒翻出去,撞在墙壁上,大口咳血。

雁翎刀断去半截,灵蛇枪刺穿左肩,鲜血顺着枪杆流了一地........

森寒如雪、薄若纸片,这是昆百川眼中看到的修罗刀本相,虽然只是弹指一刹那,但刚才他足足劈出了十八刀才抵挡住修罗刀杀气。在那一刹那间他亦发现了破绽所在,修罗刀霸道无匹,哪里是崔含章能驾驭的了,刚才分明是强行出鞘,未杀敌先伤己,只是他未曾料到的是自己的雁翎刀竟然抵挡不住被当场斩断,否则断然不会被灵蛇枪破开防守,刺入他的左肩。

半截雁翎刀受力激荡而出七重楼,院中金羽卫只见一道寒光从天而降,直直而下,钉入青石地砖。

灵武候顾不得其他,松开手中的灵蛇枪,一步扑倒墙壁边抓住崔含章肩膀喊道:“崔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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