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屋顶上的高煦结束了对大黑痣的窥视,在一旁坐了下来。
“怎么不监视了?”沈澜心转过身问。
高煦掸了掸袖子,神色悠然道:“人家喝酒有什么好监视的。”
沈澜心又回身朝下面望了几眼,接着也跟他一起坐了下来,他心中有些着急,眉眼却又有几分疑惑,“刚才那么好的机会,你为什么不去抓他们?正好来个人赃并获。”
高煦看着她困惑的表情,淡淡道:“抓是一定要抓,不过不是现在。”
沈澜心一听,有些坐不住了,便迫不及待道:“那是什么时候?”
高煦给了她一个别有深意的眼神。“一会你就知道了。”说完他躺了下去,双手垫在了后脑上,闭目养神。
其余的他没有说,沈澜心也没有追问,而是继续的盯着那三个人,没有在打扰他。
不知过了多久,沈澜心正打着盹,忽然,高煦的声音从她耳边传来。
“走了。”
沈澜心迷迷糊糊说道:“去哪啊?”
高煦道:“跟着他。”
沈澜心揉了揉眼睛,一看,屋里早已没了人,再往大门口一看,三人正在话别,紧接着,李炳便坐上一顶轿子离开了百花楼。
旋即高煦带着澜沈心下去了。
两人一路跟随,片刻后,看到四名轿夫抬着轿子拐进了另一条街,此刻,周围的行人也渐渐稀少。
高煦觉得时机一到,便瞬间像一阵风一样卷进轿子处,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将四名轿夫打晕了,接着随之而来的的是轿子噗通落地的声音。
里面的人嗷的一声惨叫。
“混账东西,怎么抬轿子的?”李炳被摔疼了,在里面大骂,可等他掀开轿帘的一刹那便什么也不知道了。
整个过程沈澜心一直躲在一旁,看的是目瞪口呆。
等李炳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还是被沈澜心用水泼醒的。
李炳顿时被浇的一个激灵,缩成一团,他此刻清醒了不少,想要伸手去擦脸上的水,却发现他的双手被绳子绑着,不止是双手,双脚也没有放过。
在一看,周围都是一些破旧的黄布,中间则是一座佛像,而他的旁边还有撒了一地的香灰和香烛,原来这里是座破庙。
他顿时惶恐,他怎么会在这?手脚还被绑着?他一时竟想不起来了昨夜发生了什么事。
“你醒了?李大人!”一道柔和的女声突然响起。
李炳一怔,抬眼一看,门缝射出来一道光线,晃得她竟看不清前面说话人的样子,他下意识的动了动,却发现一名女子端坐在他的面前,手拿一根鞭子拍打着手,翘着二郎腿正微笑的盯着他。
他定睛一看,顿时目瞪口呆,那不是昨日公堂上的谁谁来着?这会也记不得了,原来他被绑架了。
他诚惶诚恐的看着沈澜心。
而沈澜心看着他那惶恐的表情,身子微微前探,微笑道:“怎么?李大人,还用本姑娘做个自我介绍吗?”
沈澜心的嘴角隐隐的挑起了一抹阴沉的笑容……
“你你你……。”李炳一时语塞。
“你什么?”啪的一声凌厉的鞭子就落在李炳的身上,疼的他的嗷嗷直叫。
“堂堂的父母官竟然跟那两个骗子合起伙来骗本姑奶奶的钱。”说着又一鞭子向他身上甩了过去。
李炳见自己居然被一个臭丫头给绑架了,还对自己动用刑罚,简直是暴跳如雷。
“你好大的狗胆,竟敢绑架本官,看来你的狗命是不想要了。”李炳怒瞪着她,饶是手被绑着,不然非得弄死这个小丫头片子不可。
“啪,”一鞭子打在了李炳的嘴上,顿时一条红印子隐隐出现。
沈澜心闻言,忍不住怒骂道:“死到临头了,还那么嚣张?”
李炳顿时觉得嘴巴麻酥酥的,一时到没感觉出痛感。
怒骂道:“你个臭丫头片子,你不知天高地厚,你竟敢得罪我,你有几个脑袋够砍的?”
“呀呵,我就得罪你了,你能把姑奶奶怎么样?”说着左一鞭子右一鞭子在他身上甩下去。
李炳咬着牙,忍着痛,大骂道:“你个小贱人。”
沈澜心一边甩着鞭子一边念念有词:“我让你骂我,你不是很厉害吗,落在姑奶奶的手里我看你还有什么能耐?”
李炳在地上打着滚,诶呦诶呦的疼的只喊娘。
“小贱人,别让老子抓着你,否则老子扒了你的皮!”
沈澜心冷哼道:“那你就来试试。”
李炳被打的脸上已经是青一块紫一块,在地上打着滚,“小贱人,你如今得罪我,你就等着死吧。”
沈澜心挑着妹,轻蔑道:“嗬,你一个七品县令口气还挺大嘛?”
李炳恨的咬牙切齿道:“哼,你如今得罪老子,就是得罪老子上头的人。”
“上头的人?”沈澜心一听,急忙停了手。
李炳见她停了手,以为是惧怕他说的话,便略微有些得意。
“老子身后可是有个大靠山,聪明的就把老子放了。”
“大靠山?”沈澜心自言自语。
沈澜心在他面前蹲了下来问道:”本姑娘倒想听听你这上头的人到底是谁,那么厉害?”
“哼,说出来吓死你?”李炳撇着嘴,扬着脸一脸的不屑。
“是啊,我好怕啊。”沈澜心佯装拍着胸脯,却突然间拿出一把匕首对着他厉声道:“说,你上头的人到底是谁?不说,信不信我现在就杀了你,然后尸体扔去喂野狗。”说着拿着匕首在他眼前晃了晃,“你说这里荒无人烟的,你死了都没人知道。”
李炳突然被她那把闪着银光的匕首震慑到了,求饶道:“别别,我说,我说还不行吗?”
“说。”沈澜心将匕首按在了李炳的脖子上。
李炳顿时抽了一口冷气,立即脱口而出,“是……是按察使赵…赵敬垣。”
“赵敬垣?”话音刚落,门口进来一个人。
光线太强,李炳眯着眼有点看不清此人的面貌。
澜心对这个人倒是挺陌生,毕竟官场上的人他除了高骞和高煦,她几乎都不认得,所以表情倒也没什么波澜。
高煦负着手,冷着脸走了进来,沈澜心走上前问道:“喂,赵敬垣是谁?”
高煦皱眉道:“赵敬垣是太师赵文雍的大公子。”
提起赵文雍沈澜心也并不熟悉,但是提起赵太师这三个字,沈澜心似乎有些印象,她忽然想了起来,赵太师不就是瑞王妃的爹吗?
她讶然,“这么说李炳背后的那个大老虎就是瑞王妃的哥哥?”她觉得这太不可思议了。
她下意识的看向高煦,见对方的表情同样不可思议。
这时,高煦来到李炳的面前,李炳这才看清此人,没想到竟然是庆王高煦,顿时惊恐万分。
“你可知罪?”一道冷漠的声音从高煦口中发出,冷的像寒冰一样。
李炳身体不由得颤抖,简单的一句话,却让他有种心神俱颤之感,他知道庆王做事一向雷厉风行,难免心生惧意。
他面色惨白,颤抖道:“卑职……知罪!”
这时,沈澜心将李炳松了绑,李炳急忙跪在庆王的面前。
“王爷饶命,卑职自知有罪,还请王爷恕罪。”李炳浑身战栗,额头上的水珠不知道是水还是汗。
高煦眉毛一挑,“恕罪?你徇私枉法,营私舞弊,养痈成患,私相授受,每条罪名都是死罪,而你身为朝廷官员,知法犯法,更是罪加一等,你让本王如何恕你得罪?”高煦怒瞪着他。
李炳瞪大了眼睛,拼命磕头,咚咚作响,“饶命啊,卑职愿意将功折罪,还求王爷开恩!”
高煦眼中闪过一丝光芒,“将功折罪?本王倒想听听,你如何将功折罪?”
李炳跪在地上,俯下身子低着头道:“那关龙关宝兄弟二人每次送给卑职的款项,近四分之三卑职都上交给了赵敬垣,在卑职的床底下有个小本子,卑职每次将银钱的往来全都一一记录在册。”
“而且赵敬垣还以威逼利诱的方式,以权谋私,垄断了凤城一带的药材行业,高价出售,从中获取更高的利益。”
高煦一听,脸色当即沉了下来,冷冷道:“你说赵敬垣以权谋私?污蔑朝廷命官可是死罪。”
李炳心一惊,急切道:“卑职所言句句属实,如果王爷不信卑职的话,大可去向那些卖药的商人仔细询问,顺藤摸瓜便可查出端倪。”
“事到如今卑职绝不敢欺骗王爷,还请王爷明察。”
高煦看了他一眼道:冷道:“本王自会查明一切。”接着高煦没有说话,而是踱着步,若有所思。
这时,沈澜心插了一嘴。“你说赵敬垣垄断了凤城的药材,什么时候的事?”
李炳颤兢道:“就是前段时间的事。”
沈澜心恍然大悟。“怪不得,我爹说药材突然就涨价了,原来是垄断了。”
李炳见高煦迟迟没有发话,便主动开口:“王爷,卑职愿意戴罪立功,出面指正赵敬垣,只求王爷能饶了卑职一命。”
高煦一听,停了脚步,转过身来道:“好,只要你能出面指正赵敬垣,本王会考虑免你一死。”
高煦将李炳放了之后,并和沈澜心一起回到了衙门。
当天,李炳就将关龙关宝从百花楼给抓了回来,人去的时候,两人还在被窝里睡大觉,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迷迷糊糊的就被官兵给拎了起来了。
直到被押回了县衙,才知道东窗事发了。
二人被收押监牢听候发落,所剩银钱全部归还被骗之人的手上,包括沈澜心的一万多两。
高煦和沈澜心带着李炳回到了凤城。
而站在不远处的人原本眼神里充满着无限的期待,可是当看到和沈澜心一起下船的人还有高煦,那种期待立刻变成了一丝锋芒,只听拳头握的咯吱作响。
刚下船,沈澜心便见到了她这么多天一直想见的人。
“高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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