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子丰走出这栋小楼时,已经变得不一样。

当看到另一具趴在农田里的尸体,不再那么惊慌。

他不期待还能碰见活人,而是把重心转移到搜刮物资上。

老旧的拖拉机,即使能开,他也不敢。

动静实在太大,速度又很慢。

这户人家并没有任何包装水,水缸里闻起来一股铁锈味,应该是井水。

烧水就算了,把剩余几个空瓶装满,等遇到更好的水源再做更换。

冰箱散发熟悉的腐臭味,不能去碰。

除了厨房里的许多白酒,没发现更多有用的东西。

这种酒度数很高,比包里剩的那瓶要高,可以用来消毒和引燃。

另外拿了一些糖和盐。

他找到一副劳保手套戴上。

把还能亮的老式手电筒塞进包里。

不知道这些行为算不算偷窃。

他觉得警察应该不会来了。

墙上的挂历停在2020年11月27日。

看来不是自己的记忆混淆,确实就在这个时间点,发生了什么。

毛子丰坐在台阶上,机械地嚼着压缩干粮。

再恶心的尸体也不能影响进食,他需要补充体能。

很想吃腊肉,可当下没办法清理煮熟,只能忍。

边吃边盯着面前田地。

不如说是草地。

野地。

一切都在向他证明,时间的流逝。

铁证如山。

最开始他还以为,尸体的腐烂可能缘于死因本身。

某种细菌、病毒,还是别的什么,使人体死亡后快速腐坏。

但冰箱里的蛆,遍地的落叶,枯死的农田,发霉的腊肉,无一不传达着令他难以理解的讯息。

居然还想着沙县大酒店。

天真,太天真。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活下来的。

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这应该算得上大难了吧?

后福就得亲自争取了。

草丛里发出一阵悉索声,终于起风了,将这种过分的安静打破。

来阵雨,来场雪吧。

让世界真实一点。

“沙沙沙”

他停下手中动作,牙齿也绷住。

瞪大眼睛,身体僵直。

能感觉到颈后的汗毛竖起。

这不是风。

地里,有东西!

手向霜之哀伤摸去。

在哪?

捕捉不到。

声音停止了。

对方可能也在观察着自己。

伺机待发。

一击致命。

他很后悔,刚才为什么要关门,现在躲都没地方躲。

“老……老师?!”

警惕着起身。

“我这有酒有肉……都给你!”

剑横在胸前。

寂静无声。

“不用躲!我不会伤害你!”

倒退着,直到后背靠在门上。

不安的感觉越来越强烈。

在他正准备以最快的速度窜到楼体侧面时,那个声音又来了。

杂草在晃动!

草间,一团白色的东西略微向前移动了几下。

然后露出了很长的脖子,和一个小脑袋。

四目对视。

“……”

这是什么东西?

鸡?不对,是鸭子吗?

“鹅……?”

没错,这凸起的脑门,就是鹅。

“铁锅炖大鹅!”

他咽着口水,不敢挪动脚步。

鹅似乎也在盯着他,仿佛在说你瞅啥。

僵持着。

最终还是人类落败了。

他决定不去招惹这位大哥。

谁知刚转身,就听见侧方扑腾一声。

他一惊,眼见那鹅竟然挺直脖子,张开双翅飞了起来。

像一只雄鹰。

还他妈挺大!

目标显然是自己。

没有任何准备,甚至忘了手里有把剑。

第一反应是抱头蹲下。

痛!

肋骨被狠狠顶了一下。

鹅开始抽他。

准确的说是用翅膀扇他。

挺着胸脯,“嘎呀嘎呀”地叫着,气势汹汹。

“我你妈!”

毛子丰恼怒,一脚把它踢飞。

除了掉去几根毛,鹅并没有受到致命伤害,也没有停止攻势。

调整平衡后,又径直冲上来。

像疯了一样。

“那就对不起了!”

手起。

“斩杀!”

剑落。

血溅在裤腿和靴子上。

这是他第一次杀生。

除了苍蝇蚊子。

他连鸡都没杀过。

但现在也没什么特别的感觉。

只是琢磨着这货能不能吃,因为它看上去像是病了。

疯鹅病?

不对,记得听人讲过,鹅的攻击性本来就很强。

会这么强?

他不能确定。

地上还在微微挣扎的鹅,那空洞的眼睛。

还是不要冒险。

村里明显不安全。

没有继续深入的必要。

尽快进城,找到小梨和李海亮才是当务之急。

看看表,已近中午。

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至少在日落前找到一个相对安全的地方。

他可不想睡在野地里。

这次是鹅,下次万一是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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