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子丰醒了,又没完全醒。
他做了一个很长的梦,长到开始无聊。
当他想回到现实的时候,却发现自己动不了。
“鬼压床?”
是宿醉吧,还没睡够。
作为一个无业游民,睡觉的时间多得很。
30岁的他已经习惯了这种生活。
他有过职业,有过婚姻,有过幸福的家庭。
而现在,只剩自己。
按照惯例,此时的他应该呻吟着,用一个舒服的姿势伸完懒腰,再把烟摸在手里。
打火机总是不知丢在何处,需要一番寻找。
然后挠着屁股去尿尿,灌一口冰镇的肥宅快乐水,开启新的一天。
但这次不一样。
他无法分辨自己是躺着还是趴着。
完全感觉不到身体。
“昨天做了什么呢?”
“小梨在身边吗?”
为什么……想不起来?
这样持续了一阵子,他变得焦虑。
哪里不对劲。
记忆中的最后一件事是什么?
胖五升天?
美国换了新总统?
开发小梨的后门?
哪件事在前,哪件事在后,完全记不清。
这难道是……
“脑梗?”
毛子丰想到了这个词。
他的爷爷死于脑梗。
生前最后一段时光是四肢瘫痪的。
也许他遗传了这些基因。
抽烟喝酒,无肉不欢,日夜颠倒,纵欲过度,从不运动。
报应来了吗?
离婚后的自己太放纵,短短两年,长了50多斤,变成200斤的胖子。
他只能穿运动裤。
在优衣库搜索时,只能筛选“特别尺码”。
就连鞋都得穿大一号。
那又如何?
没人在乎。
反正生活已经一团糟。
父亲出轨,母亲心脏病去世,自己离婚、失业,发生在同一年。
那一年,他27岁。
右手,陪他度过了一年零五个月。
之后便遇到了小梨。
“小梨……还没发觉吗?为什么不管我?”
“还是说,我已经……死了?!”
不,不可能!
毛子丰很理智,这是他为数不多的优点。
这种情况下,总有一个点会首先被激活。
只要这个点动了,身体就能苏醒。
可以是眼睛,也可以是手指,或者,尿意也行。
但他做不到。
许久都做不到。
他很想抽根烟镇定一下。
试着想象各种可以让自己惊醒的条件。
摔下床。
脚趾踢到墙。
憋气,窒息。
温润的舌尖。
不行。
完全无效。
焦虑逐渐变为恐惧。
该不会有什么……脏东西吧?
“临兵斗者皆阵列前行!”
“嗡嘛智牟耶萨列德!”
“嗡嘛呢叭咪吽!”
“Loktarogar!”
他在心中胡乱默念着能想到的所有“真言”。
不知过了多久,心越来越凉,因为没用。
连心跳都感受不到。
但这凉意,似乎越来越真实。
蔓延开来。
冷?
他感觉到冷!
感觉不到自己的皮肤,却能感觉到冷!
他不敢去细想现在这种诡异的状况。
但他知道,有感觉就一定比没有强。
也许,这只一个罕见的梦中梦。
“眼睛,一定要先睁开眼睛!”
他再次冷静下来。
根据他的经验,明知自己处于梦中时,想要立即醒来,最有效的方法就是猛然睁眼。
这是个艰难的过程。
他觉得已经试了一百万次。
有时起床很难,但从未如此艰难。
毛子丰暗下决心,只要这次活过来,马上去办张健身卡,把这身肥膘和血管里的油脂练掉。
“醒啊!睁眼啊!你他妈的快醒啊!”
他在心中怒吼着,恨不得抽自己几个耳光。
寒冷,终于刺痛了某根神经。
接着,一股更剧烈的疼痛袭来。
来自眼皮。
像是一股电流。
只觉一阵地转天旋,魂魄归体。
重力,地心引力。
他重新获取了这些信息。
他能察觉到,自己似乎是趴着。
手指,没有知觉。
脚趾,不知在哪。
他做了一个简单的判断,身体冻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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