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他不禁一呆,目光一扫,停身处却是一片郊野,白龙河在远处,蜿蜒而过,夜色中,甘肃著名的大镇,白杨城灯火灿烂,远远在望。
而蛇迹中断之处,却是在一棵粗可合抱的大榕树下。四周坦荡寥寂,哪有一丝半毫人影。
此刻郑雷呆立树下,不禁大为失望,那“花衣死神”显然是在这里纵蛇行凶,又收蛇离去,看样子这条线索又断了!
他倏然感到奇怪,何以“花衣死神”在此纵蛇,而能指使蛇任意杀死指定的人,难道此蛇已经通灵?能辨识人的面目?
这是极荒谬而不可能的事,但是东西二堡中的高手均不在少数,茫茫峡也是一样,若蛇不能辨识面目,怎不袭噬别人,却单单找上二堡堡主及贾谊行呢?
他天赋本极聪明,此刻一人潜心苦思,倏然隐隐有了解答:
那“花衣死神”谋虑极为深远,必在谋算对象身上施下了手脚,暗置下可使蛇能辨识的标记或气味,故而遥遥纵蛇,极有把握地制人死命而不波及旁人。
这是一条唯一合于推理的答案,以贾谊行来说,“花衣死神”早已预防贾谊行可能泄密,是以在若干年前早已在他身上动了手脚。
那么东西二堡堡主呢?
郑雷依这条思路推测下去,觉得“花衣死神”必与东西二堡堡主有极大怨恨,而且她必极为熟悉堡主起居生活,才能预先进入,施下手脚,再远远纵蛇行凶,造成这段震惊江湖的奇案。
想到这里,郑雷觉得这推测虽极为正确,但尚需日后印证,才能断定,而目前是该何去何从呢?
他茫然一叹,脑中又起一念:“那蒙面女子何必单单选在这里纵蛇呢?既能指使蛇行凶,任何地方都一样啊!”
这仅有两个答案。
“花衣死神”是随意行止,驻足此地。以此解释,那么她行踪飘然,自己要追觅,只怕是徒劳心机。
另一个答案,却是“花衣死神”必在附近隐居。
转念至此,郑雷心中一动,他想起了那蒙面女子昔日在洛阳追踪时的那辆马车,若她并非隐居附近,极有可能乘车来去。
他迅速扫视附近地上,却并未见有轨迹痕迹。
“那未,那蒙面女子必隐居在附近了!”
层层推测,层层判断,犹如在浓雾之中,摸索方向,至此,倏又明朗,这时的郑雷精神不由一振!
他再度远眺附近的屋宇,果见东面有一座庄院,黑沉沉地一片,面积似极广大。其余的都是低矮茅屋土房。
甘陕地区,民生本不富裕,尤其这白杨城外,居住的大都是庄稼贫农,如今竟造有这么一座庄院,郑雷顿时心头起疑。
他想,若是巨富豪门,也不会选在此地落脚啊!
这一想,他觉得极有查探一下的必要,心念一决,身形已如轻烟一般,向那庄院扑去。
郑雷扑近庄院,略一打量,果见清水砖墙高耸,墙内树木参差,屋脊层叠,范围颇为广大,紫黑的大门紧闭,气派虽不能算宏大,但在这附近一带,自己行来时,已极少见。
他略一驻足,一提真元,嗖地跃起,翻入墙中,此刻他的身手,已到轻若鸿毛地步,行动间丝毫不带声息。
眼前是一片前院,松柏参落,布置得匠心独到,郑雷身靠墙边,凝神环扫,只见前院房屋皆黑沉沉地,显然无人居住,而进屋脊之后,却漏出一片灯火。
在面对不可测的环境中,郑雷增加了三分小心,他不施展轻功,却利用树干的掩护,飘然窜行。同时,他觉得这样,才可查出可疑之处。
穿过前院,是一座前厅,厅中漆黑,自然无人,于是他绕着厅角,转到后院,正行间,他耳闻到一阵“嘘!嘘!”地异声!
一惊之下,他立刻闪入阴暗之处,停住了脚步!心中暗暗道:“这分明是蛇的嘘声,而且数目极多,深院巨宅,并非无人居住,怎会藏着这许多蛇?”
转念间,他暗暗觉得似乎找对了地方,目光循声望去,那些发出蛇声之处,竟是在右侧一排矮墙中。
他立意一探究竟,足尖一垫,越过一片空地,已到墙边,目光瞬处,靠左三四尺,一座月牙门,门户紧闭,且上了锁,门旁赫然挂着二块木牌。
一块木牌写着“蛇园”二字。
另一块却写着“险地莫入”四字警语。
“蛇园?”郑雷更加重了疑窦,暗忖道:“这屋中人竟蓄养蛇?看来自己的猜测已中了一半!”
他仰首探望,矮墙顶上装了许多尖尖的铁刺,显然是防蛇游出。
这些铁丝虽能防蛇,却难不倒郑雷,他足尖一垫,身形拔起,足尖已屹立在这些普通人极难立足的刺猬上,目下俯视下,心头不由骇然。
这是一座小小的院落,但地上却布满了各色各样的蛇,有无毒的大蟒、也有极毒的百步、响尾、竹叶青、饭头铲,种类繁多,几乎包括了世上所有的蛇类。
星光之下,但见绿星点点,犹如萤火,身体蠕蠕而动,望之令人顿起鸡皮疙瘩。
可是郑雷目光细扫下,却不见耳闻的“金须蛇”。
没有金须蛇,并不能证明这庄园主人就是“花衣死神”。郑雷微微失望下,飘然落地。
但由此推测,他知道这庄园主人必善役蛇,而且必也是武林人物。
他飘然折转后院,立刻进了二进屋子。只见左侧一间偏房中,灯映纸窗,赫然有两个半身人影。依两个头影来辨别,显然是一男一女。
郑雷驻足想了一想,觉得要查明这庄园主人的身份,首先必须要知道他居住于哪一间房屋。
于是他轻轻蹑足靠近窗边,想探听室中人是否即是主人?若不是,也得设法打听一下。
这时窗中人影动了一动,倏响起“啪”地一声轻响,接着一声男人的语声传出:“哈哈,你再不补上这一脚,就要输了!”
“哦!”郑雷暗忖道:“原来是在下围棋,嘿!好清闲,以此看来,这一男一女若非主人,在庄园中身份也不会低!”
转念间,只听得女的笑道:“你是顾此失彼,没看看左边这条龙只要一点,就被我堵死了!”
话声一落,又是啪地轻响,一子已落!
“啊!哈哈,夫人,看来你的棋力又比我高了!”
郑雷听着这番话声,竟然感到异常熟悉,似乎在哪里听到过。
他好奇之心渐渐浓烈,却不耐久等,决心冒险刺破纸窗,偷窥一下。
右手一抬,方自伸到窗边,只见人影一动,那男人影子倏然起立,接着纸窗呼地一声打开。
郑雷一惊,慌忙缩手,只听得床里那男的伸腰打了一个呵欠,道:“天时不早了,夫人,咱们也该休息了!”
“好吧,今晚休战,明天我与你再斗一局!”是女的声音。
接着窗边响起一阵步履声。郑雷这时迅速探首向打开的窗户口,朝屋中一瞥
这一瞥之下,心头不由狂跳,旋即一阵狂喜。
意外的发现,使他木立窗边,既忘了缩首,也说不出话来。
屋中一男一女,正在收拾棋子。你说是谁?
嘿!竟是郑雷久欲觅寻,平日念念不忘的父亲及母亲。
这发现是大出他意料之外的,难道父母就是这庄园的主人?
此刻他只见母亲脸色红润,脸上病象尽去,与昔日的苍老枯萎,简直是换了一个人,显然奇疾已完全痊愈了。
但是父亲既已治好母亲的病,怎不回家而迁居到这里来呢?
父亲为什么不寻找自己,或通一个消息呢?难道他忘了还有一个儿子?
在这刹那之间,这许多为什么在郑雷脑中光旋电转,变成重重叠叠的谜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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