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年人方正脸,脸上皱纹很多,但这些在他脸上并不显老,反而给人一种稳重的感觉。

“老爷,这应该是我们这几天看到最奇特的两个少年郎了。”老翁低着头在中年人耳边说道。

“嗯”中年人只回了一声,然后眉头紧锁,心中不知在想什么。

老翁素来知道自己这位老爷的禀性,非到必要时候不会将心中的疑惑同他人诉说。索性自己先说出这个疑惑。

“老爷当心过几天的拍卖大会么?依老翁之见,这些青年才俊大部分都是来见见世面,一些别有用心之下,我想这不成问题的。”

中年人见老翁说出自己这几天挂牵之事,仿佛被人用钥匙打开了心中的盒子。随即说道:“确实,倘若这群小部分的人个个都如那两个青年一般,虽搅不起大风浪,但浑水摸鱼还是可以的。”

“老爷多虑了,那两个青年中穿白衣的不就是同老爷交好的华山西峰彭老先生的爱徒么?至于那个小小年纪就有如此金色的气的少年,也许是彭老先生不出世的关门弟子。”

“关门弟子,彭老物已经十几年没收过关门弟子了,不过看样子应该是新收的。”

在客栈中,陈希声和徐启温习完每天功课后,二人便下楼吃饭。陈希声点了两盘红烧鲤鱼,两碗大牛肉还有三瓶女儿红。

“这红烧鲤鱼可是江城三宝之一,你一定要尝尝。”

“江城三宝?”

“你不知道江城三宝?所谓三宝便是红烧鲤鱼,翡翠玉,逆鳞剑。翡翠玉过几天便会拍卖。如果能拍个好玉,一可以用于锻造自己的手中器,就像马的钉子一样能够减少我们兵器的损耗二大部分修行者都会遇到自己瓶颈期,翡翠玉能够在自身灵力催发下给予修行者一定的帮助。至于逆鳞剑便是江城城主的镇山宝了。”

陈希声侃侃而谈,声调时而急促,时而缓慢。旁边的人不自觉看向这里。其中引起坐在角落的少年人三分不满,觉得自己风头被两个寒酸的乡巴佬抢了。不过少年只是脸上一动,随即恢复原样。旁边站立几个仆人,两个仆人负责起居饮食,另外两个负责日常护卫。少年身着赤色琉璃衣,一双玲珑吊坠挂在左衣角,赤色大蛟绣在右衣角,右衣角下也挂着莲花绣成的香囊。其中一个侍卫在少年耳旁低声说:“走吧,少爷,翡翠拍卖大会快开始了,今年据说从北方进了一批好货,没准少爷能跨过这个门槛。”那少年听了,没有回答,只点了点头。在旁人看来这只不过是二十出头少年,但如果仔细瞧,便会看出这少年带着一种不属于这个年纪的神情。

三人不约而同走出客栈。江城临江而建,加之四通八达,久而久之也便聚居了人,因而得了江城这个名。大街上熙熙攘攘,摩肩接踵。陈希声,徐启二人也不自觉撞了那红衣少年几下。那红衣少年本不喜陈徐二人,现在又平添几分怨气。

徐启因从小在青牛城,没见过这等红飞翠舞,人欢马叫的情景,加之最近几天心疲意劳,不禁思绪飘飘然了。趁机对陈希声说:“我四处逛逛,等下我们就在大会集合。”说罢便撇下陈希声一人。

陈希声心想此时正好去拜访江城城主,自古进山拜神,入庙拜佛,自己师尊同城主是故交,身为晚辈,这等礼节陈希声已是知晓。

徐启一路上走走逛逛,近来的疲劳已慢慢消散,不由心想要是自己父母和义父也在那该多好。想罢,刚才的六分喜悦已被冲掉了三分。转而不怎么关注街上的热闹场面,突然发现街上一个叫花子托着钵坐在地上,过路行人视若无睹。

原来十个叫花子,九个是骗子,他们往往装出可怜巴巴的样子以此博取人们的同情和铜板。徐启在旁看着这个叫花子,以他多年在青牛城当捕快的经历何尝不知道这等江湖把戏。不过时过境迁,此时不在青牛城,也不是从前的那时候现在他得知父母惨死,义父也离自己而去,自己孤身一人在若大的新地方,不自觉对眼前这个小乞丐心生几分怜悯。

再仔细看,这个小叫花子体形偏瘦,粗看年纪不过与徐启相仿。徐启走上去,蹲下来对着那个小叫花子说:“小兄弟,饿不饿,我请你吃饭。”那小叫花子抬起头,两眼晶莹,脸型修长,那灰蒙蒙的脸上的嘴唇动了动:“好呀,你是第一个请我吃东西的人。”说罢徐启便走进旁边的客栈,那小叫花子跟在后面,不过徐启没有发现小叫花子颈后有一小片雪白的皮肤。

正当徐启甫进,那伙计便拦住身后的小乞丐。久在这闹市之中,这等伙计也自有一套对人之道。见身着绮罗者,便前躬,见身着褴褛者,便后倨。

“慢着,小叫花子当这什么地方,快滚出去。”

徐启看不得这种势力小徒,带着几分不好气朝伙计说道:“怎么?这是我的朋友,难道我不能带他进来吃顿饭吗?一品居的待客之道就是这样吗?”

徐启几句发问将伙计问了个发愣,随即伙计也不便说什么。等二人上楼时,嘴里喃喃道:“哼,看你这穿着也不是什么大老爷,还带个小叫花,充什么大尾巴狼,待会看你们能点出什么,敢吃霸王餐定叫你爬着离开一品居。”

徐启上楼坐下摸了摸自己盘缠,虽然不多,但两个人吃还是绰绰有余的。“小兄弟,你小小年纪怎么流落街头,你爹娘呢?”徐启缓缓说道。

“我爹娘早在几个月前便死于一场瘟疫,家里只剩我一人。”那小叫花边说着边有手擦拭眼泪。徐启见状一连问他有没有亲戚,有没有远亲,自己能帮他做什么。这一连问,徐启自己也惊了。自己尚未知道眼前人底细,便这样热心援手,可能是这个少年的身世同自己相仿吧。自己幸而还有义父,不知这个少年是否世上还有亲人么。

二人逐渐相聊投机,徐启不敢相信这个看起来衣衫褴褛的小叫花竟然对这江城风景人物了如指掌。正聊得欢,菜已经送上来,二斤竹叶青,三盘大牛肉,红烧鲤鱼,蒸螃蟹。徐启心想这顿饭可比之前自己吃得好极了。刚喝几口酒,便听到对面的小叫花大叫一声:“呸,什么鬼东西,拿些次品来充好酒,小二,叫你们掌柜出来。”楼下众伙计听到声音马上上楼,其中便有刚才迎客的伙计。迎客的伙计见是他们二人,心想他们怎么会喝出这不是纯品的竹叶青呢?于是端着样子说道:“二位爷,如果想挑事大可不必拿本店的竹叶青摆谱,谁不知道我们一品居的竹叶青是上等优品,怕是有人糟猪吃不了细糠。”徐启本没什么,但听到这伙计咄咄逼人的话,心下不快了几分。

“上等竹叶青以优质汾酒为基酒,配以十余种名贵药材采用独特生产工艺加工而成,你这酒虽然取的是汾酒,不过也只是二等品。这也罢了,但你们药材可真是滥竽充数,用一些气味相近的劣质药材便想蒙混过关?你们真以为这江城没人能尝得出么?”。

听完小叫花这段话,徐启不禁想他真是个双亲过世的小乞丐么?那伙计听完这段话,既羞愧,又恼怒。随即怒喝,“你个小叫花,你凭空污蔑,本店已在江城经营数年,今天不给你点教训,本店以后还怎么接客。”话音刚落,客店豢养的打手已经上楼,随着为首伙计的话语,那四五个持棍打手已冲向徐启。徐启远远便感知这几人虽已将灵力赋于随手武器上,但这只是些三脚猫功夫。徐启不用几下便将他们打倒。为首伙计往后退了几步,神色惊恐地说:“你不知这一品居是谁关照的么?胆敢伤人?”

“有何不敢?你们卖假货,不赔偿就算,还想动手打人。”说完便将伙计一脚踢下楼去。不料旁边有个小伙计袖下藏了一套暗器,小伙计朝小叫花射出,徐启因开启灵域,故感知比旁人更甚,很快就听到暗器发出的声音。于是马上把小叫花往前一揽,暗使灵力护住后背,那几根银针对普通人可能有用,但对于徐启这种修仙者可谓苍蝇叮肉。

“喂,你干嘛,放开我”那小叫花突然大叫,双颊上还有些许红晕。

徐启以为是他假酒喝多,泛了红晕,便急忙解释。小叫花听后说“算了,不过你可真是你个奇特的人。我们才刚见面不久,你就为我出头,还把胸口露在我前面,不怕我趁机暗算你么?”

徐启听后微微一笑“我第一眼见你,就觉得你不是坏人。况且我们还聊得来,我想你应该不会害我吧。”徐启说完后,也觉得自己今天确实有点失常了,对这么个陌生人这么好。

那小叫花听完后淡淡回了一句“我叫萧薇,说实话,你这人有点呆,一直叫我小兄弟小兄弟,难道我真的很像那些糙汉子吗?”

说到这徐启才发现面前的个面色灰蒙,粗布褴衣的小叫花是个女的。看到徐启呆呆的样子,萧薇轻轻补上几句“我其实装做乞丐只是想看看这若大江城到底还有几个似你这般呆人。徐启,今天这顿饭谢谢你了,如果你有什么需要帮助,尽管来萧府找我。”说罢便对轻盈一笑,转身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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