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穹之下,高加索山脉在不绝的暴雨下陷入沉睡。村子里仅剩的几束昏黄的光亮透过厚厚的雨幕打在泥泞的路面上,强壮的山脉犬趴在窄窄的围栏下低声呜咽,面对无尽的黑暗与嘈杂瑟瑟发抖。瓦尼尔曼站在屋檐下,手里紧紧捏着拐杖。风吹开了她额头上的白发,眉头下的皱纹盘根错节,如同她此时的复杂心境一样。
“这个世界即使是无名小卒也会有被推上前线的时刻,没人可以置身事外。”拉赫瓦里的祖母低语,“如果恶魔即将到来,我会用白色的圣洁来欢迎他们。”
话语刚落,远处山谷里传来微弱的异响。雨声没有完全遮蔽住它,瓦尼尔曼长出一口气,紧接着默默转身关门,只留黑暗与未知在外界自生自灭。
“砰!”
拉赫瓦里全身触电一般愣在原地,手中的雨伞在手中滑落后被风掠走,消失在视线之外。这样的天气,没有雨伞帮助遮挡冷雨,离村子还有距离,身体体温会快速下降,对于身体素质一般的人,完全暴露在外,不一会就会出现低温症的症状。不过对于常年生活在山里的拉赫瓦里来说,他抗寒的极限会比别人更久一点。
利索翻身到一块石头后面,拉赫瓦里喘着粗气,心里感受到巨大的紧张,但是理智还是告诉他要保持冷静。刚才的枪响声音很大,但是以他和牧羊人长久的相处判断,那绝对不是阿什维利的猎枪声音。而且声源离自己并不远,陌生人,枪支,未知的危险显然是潜伏在周围的。
“怎么办?”拉赫瓦里心里盘算道。现在完全搞不清周围的情况,贸然出去离开,自己也不知道到底会面临什么样的危险。但若是一直呆在这里,也不亚于把自己的命运交给上帝。是离是等?
“砰!”紧接着是第二声枪响。
这次拉赫瓦里听清了,那是来自不远处的山坡。他咽了咽口水,声音离自己还有点距离,现在自己绕远路离开或许真的有点机会。村子离这里不远,只要脱离了现在这段最危险的范围,剩下的路段凭借自己对周围地理的熟悉全身而退不是问题。
但是,就在拉赫瓦里拔腿要离开之时,他突然意识到了一件事。就刚才第二声枪响的范围估计,离现在的距离不超过300米,以自己的经验,在这段范围中的建筑就一个,牧羊人的木屋。现在的季节天气变化无常,很长一段时间已经没有看到有外人。所以,这就意味着,很大可能阿什维利与这枪响有关系。
拉赫瓦里探头,往那个方向望了一眼,虽然很光线很暗,但是没有看到人影。那应该就是在山坡的另一面,阿什维利的木屋那里应该能看到发生的情况。他的木屋在山顶,视线很好,周围的景象都尽收眼底。
“阿什维利”拉赫瓦里嘟囔道,理智告诉他决不能靠近那个声音来源,但是强烈的好奇心已经被点燃,砸在身上的冰凉雨水也让他感觉不到寒冷。今天牧羊人离奇地不在自己的小屋,这点已经让拉赫瓦里很是在意,现在无名的枪响围绕在牧羊人的木屋周围,就如同自己之前对阿什维利的疑问一样盘绕不开。他今天本来就是因为一些事情一直不理解,来向牧羊人讨要说法的。
内心争斗许久,拉赫瓦里一直下不了决心。他对于阿什维利一直是在意的,在意这个人神秘的身份。在他面前,拉赫瓦里感觉自己就像一片单薄的白纸,阿什维利眼神里总是露出不在意的神情,这种不在意似乎并不是超然脱俗的无所谓,更像是看透一个人内心之后的随意。拉赫瓦里不知道是自己过于敏感,还是真的如同自己所想这人真的是读心大师。但相反,拉赫瓦里对于牧羊人的认知只是来源于饭后他自己的讲述,这些经历拉赫瓦里无法判断真伪,就如同他无法了解在这人不在木屋的时间里真的只是在牧羊吗?
在意识到了两人关系的不对等后,拉赫瓦里试图回想两人相处的所有细节。在这种心理影响下,拉赫瓦里将重心放在了他们两人的第一次见面上。
那个年轻人一起出逃的夜晚,明明自己在确认了没有人发现后,为什么最后同伴清晨还是被抓了回来。他忘不掉环首铰台上自己同伴在被套上头套前震惊与失望的目光,他只是躲在人群里对视后连忙低下头,浑身颤抖。瓦尼尔曼走到他身后,将手搭在拉赫瓦里肩膀上,静静感受着自己的外孙的惊恐,没有一句安慰。
在思索过很久后,一个清晰的图景开始浮现在拉赫瓦里的头脑中。为什么阿什维利一直呆在村子外,从来没有进过村子?为什么他们的第一次碰面是在那个恐怖的夜晚?为什么祖母在可能知道自己违反了规定后还是无动于衷?
如果那一晚真的没有村子人察觉到这一切的话,那祖母下令抓捕到同伴的可能性只有一个,阿什维利看到了偷偷摸摸出逃的他们,并通知了村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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