拍卖会已经接近尾声,最后一件拍卖品,被礼仪小姐端上了拍卖台。拍卖师向大家侃侃而谈地介绍这件拍品的来历:
“最后一件拍品是由我市图书馆为本次慈善拍卖会捐赠的一幅水墨画,这幅画年代久远,出自何人之手已经无法考证,此前被皇室收藏,上面还有乾隆皇帝提过的字、盖过的章。”
这幅长达两米的画卷被缓缓打开,横在众人眼前。远处重峦叠嶂,山涧流水,松竹茂密,近处矮房村落,阡陌交通,溪水潺潺,夹岸桃花三两,落英缤纷,好一幅宁静祥和的田园风光。
只是,众人仔细朝画看去,一头水牛扎眼地出现在了画的中心,纤毫毕现,像一张高清的光学影像镶嵌在水墨当中。再细致地瞧,一只鹅黄色的小鸟落在水牛弯弯长长的角上,也是活灵活现。
这奇怪的画风使得在场的人大跌眼镜,也是被这奇怪勾起了竞拍的欲望,甚至有人想,有必要给水牛做下碳元素鉴定。
竞拍价格在缓慢地爬升,大家都在试探对方的心理价位,毕竟花高价买一幅不知道真假的画,不划算!
“20万!”然然压低鸭舌帽,将她志在必得的笑容,掩藏在帽檐下。价格断崖式的增长,确实打得其他人措手不及,一时间哑然,只有拍卖师喊得欢快。
然然此行的目的就是不惜任何代价拍下这幅画。
两天前,一个女人找到了然然,她们约在一家咖啡厅见面。然然赶去赴约时,那个女人已经坐在落地窗前喝起了咖啡。
白皙的手轻捏起咖啡杯,送到嘴边,细细地抿了一口。一边的暗红色卷发别到耳后,露出红水晶的樱花耳钉,与她的红唇交相辉映,艳丽但不艳俗,又带着一丝丝的魅惑。
然然低头看了眼自己洗得发白的牛仔裤,正了正单肩背包,抬头挺胸地来到那个明艳动人的女人面前。
女人示意然然坐下,随后从包里拿出一张名片递给然然,上面写着:北冥有鱼生物科技股份有限公司,董事长秘书,苏玉。
然然喝了一口咖啡,问:“苏小姐,那究竟是一幅怎样的画?”
苏玉摇头:“我们也不知道,不过,你见到就知道是一幅怎样的画了。”
是这幅没跑了,然然想着,但她的困惑又多加了一层,这幅画跟她外公的收藏相差甚远,那帮人为什么要大费周章地拍得这样一幅画?
正当然然觉得快要一锤定音的时候,坐在后排的一个青年男人举起了号码牌,“21万!”他说。
然然气得牙根疼,扭过头去要白一眼那个不识相的家伙,却被坐在他旁边的一个男人吸引住了目光。
那个男人戴着一顶宽檐礼帽,像一个七八十年代的英伦绅士,他的眉眼藏在帽檐的阴影里,看不到他的表情,裁剪得体的亚麻色西装将他白皙的皮肤衬得更加的雪白。
然然想不到更好的形容词来形容那个人皮肤的白,就像一株生长在黑暗里的白色植物,有种异样的美感。
“30万!”然然不甘示弱。
青年男人得了礼帽男人的授意,和然然开杠,出的价格总是比她高出一点。拍卖师喜笑颜开,他将气氛烘托到最高潮。众人纷纷注目,期待着究竟鹿死谁手。
“200万一次,200万两次,200万三次”,拍卖师敲下了最后一次的拍卖追,同时他慷慨激昂地宣布:“恭喜38号来宾,那位戴鸭舌帽的小姐,获得了我们本次慈善拍卖会的最后一件拍品!”
然然完成全部的手续,背着那幅画走出酒店的大堂时已经是傍晚。
那个和她开杠的青年男人身穿燕尾服,笔挺地站在一辆迈巴赫旁,看到然然便迎了上来。
然然在摇下来的车窗里,看清了那个皮肤白皙的男人,三十来岁的模样,却是满头白发。
他此刻也正望着然然,神情漠然。强劲的海风灌进车内,吹乱了他的白发。他轻微地咳嗽两声后,车内有人为他摇上了车窗。
然然收回目光,对着迎面走来的青年男人,没好气地说:“酒店门口不能停车,不知道啊?”
青年男人笑笑:“然然小姐,我叫燕翦,我们马上就走,不过我们老板想要给您一件东西,不久之后,您可能会用得到。”
夜幕之下,然然拿着燕翦递来的卡片,这张通体黑色,泛着哑光的卡片看不出是什么材质,也没有任何的信息,有的只是一个烫金的雪花图案。她从包里翻找出苏玉给的名片,一手一张,看了很久,最后走进了夜幕下的出租车里。
靠海的城市天气总是多变,前一秒还是阳光灿烂,后一秒就可能是乌云密布。黑云被海风卷积着从遥远的海面赶来,笼罩在城市上空。路灯的光敏传感器被激活,一盏接着一盏地亮起,在夜幕里投下毛茸茸的光斑。
然然走出酒店大堂时,风已经刮起来了,将道路两旁的冷杉吹得哗哗作响。
然然叫的车开上了高速,车上的电台里传来红色预警信息,呼吁司机们此时不要上高速,司机面露难色说:“小姑娘得加钱。”然然当然不愿意,据理力争的时候,车子突然抛了锚。
此时雨已经下得很大,将汽车的远光灯切割得支离破碎。司机破口大骂,直呼倒霉,然然反正不接他的茬。他骂骂咧咧地穿上雨衣下车检查。
车灯照不到的黑暗处,一个黑影从天而降,一脚将司机踹飞,当场晕眩过去。黑影粗暴地拉掉车门,将头从车顶往下伸进车内,红色的眼睛忽闪忽闪。
然然吓得一阵拳打脚踢,用盛画的卷筒砸到黑影的头上,竟然将黑影砸开了老远。
然然趁机下车,在下着暴雨的高速路上拼命地奔跑。然然的速度很快,她从小的体能就优于同龄人,外公和她说,这是他们一脉人的天赋。
身后这东西的速度显然不在人类的范畴之内,它只是一个箭步就追上了然然。然然感到死亡的气息已经悬在了她的头顶,逃不掉了吗?不甘心呐,外公!
黑影的手臂变化出一把闪着寒光的利刃,向着然然的肩膀砍去,就在然然摆臂的过程中,她的右臂从她的肩膀上脱落,两个平整的切面上喷涌而出鲜红的血液。失去平衡的然然一头栽倒下去。
装画的卷筒,连同然然的手臂摔开很远。画从卷筒里掉了出来,然然喷薄的血液溅到了卷轴上,像是有机括转动的声音,在暴雨的喧哗里,清脆地响起,“嗒,嗒,嗒”。
然然休克前的一刻,在迷蒙中,她看到卷轴竟悬浮在空中,发出荧荧的绿光,似乎有什么东西,正一缕一缕地从画里逃逸出来
二
阳光穿过稀疏的针叶林,在草地上摇曳出如水的波纹,这时距离然然休克已经过去一天一夜。
耀眼的阳光刺向然然的眼睛,使得她不自觉地抬起右手遮挡光线。她清晰地记得她的右手已经脱离了她的身体,但是现在她却能清楚地感觉到。
是梦?我应该是死了吧!阴曹地府也会有阳光吗?然然想着,她没有睁眼,想继续回到前一个深沉的梦里去,在那里有一棵开满白花的树,树下有位老人对她笑而不语。
恍惚中然然感到有人叫她,声音由远及近。
“诶,诶,别装死了,起来吃点东西!”
“我本来就死了,都下地府了,有什么好装的”,然然回应。
另一个年轻却深沉的声音在然然耳边响起:“你还没有死。”
然然应声睁开眼睛,还没来得及适应光线,就被眼前两双炯炯有神的眼睛吓得一激灵,她下意识地裹紧衣服,却发现衣服已经破烂不堪,不禁大声喊叫起来:
“啊,非礼啊!”
“谁要非礼你,我们部落的女人个个丰乳肥臀好生养,不比你强?”
刚在鬼门关里走了一遭,醒来就遭受了莫名的屈辱,然然睁着眼睛,委屈地问:“你们是谁?”
“我叫句芒”,一个裸着上身的男子把脸靠近然然,全身的肌肉随之鼓动,饱满而有力。在他的腰间围着一条兽皮,脚上穿的也是兽皮制成的靴子。然然注意到了他的睫毛,浓密得像天鹅的绒毛,看得然然一阵面红耳赤。
“不,他是阿芒,我才是”,另一个却是一个少年模样,就是他奇特的音色唤醒了然然,少年梳着发髻,一身儒袍,清秀的脸庞上却是一双深邃漆黑的眼睛。
“不,他叫小句”,阿芒反驳。
然然看看他俩,这是什么组合?
接下来他俩自顾自地吵了起来,完全不顾一头雾水的然然。
然然经历了那晚的生死之后,似乎有种超然物外的自若。她完全不想知道这两个聒噪的东西是什么东西,但是她陡然回忆起的一个记忆碎片,让她面红耳赤,头皮发痒,她急不可耐地打断他们的幼稚的争吵:“我的画呢?”
然然顺着阿芒手指的方向,看到了地面上淋成浆糊的画,哇地一声哭了起来:“我的两百万啊!”
现在轮到小句和阿芒面面相觑,成年人的崩溃就是一瞬间的事情!
小句和阿芒赖上了然然,阿芒还恬不知耻地以高贵的姿态对然然说:“你是巫族人的后代,而我是巫族高贵的帝君,你应当臣服于我。”
然然觉得将这两个中二病扔在大马路上,于心不忍,于是将他们带回了自己住的老房子。房子位于城市边缘地带的城中村里,是一栋两层楼高的砖房,她从小在这里长大。房子旁边的梧桐树,会在初冬的时候,将枯黄的树叶落满房子的露台。外公会在露台扫落叶,会朝着放学的然然招手。
回来的路上小句和阿芒向她介绍他们的来历,但她都魂不守舍,一个字也没听进去,差点被车撞去阴曹地府,她一心想着该怎么给雇主交代那幅画的事情,思来想去,造假是填补这两百万亏损的最有效的办法,反正他们也没见过那幅画。
造假的过程异常的顺利,然然没想到小句是个画画的高手,不过一天的工夫就把那幅画复制了出来,竟然分毫不差,乾隆爷的题字和印章也有板有眼。然然端着这幅画碎碎念了很久,不仅感叹小句的鬼斧神工,也感叹自己的聪明绝顶,当然后者要比前者多得多。
小句笑着说:“我们在这幅画里呆了很久很久。”
“所以你们谁是那头大水牛”?然然顿悟。
小句指了指阿芒,小声说:“他不喜欢别人叫他大水牛。”
三
然然拿着苏玉给的佣金,准备置办一身装备,她拿着一份手写的物品清单仔细地核算。
一、必备用品
1、登山鞋
2、背包、背包防雨罩
3、睡袋、装睡袋的大塑料袋子塑料袋一定要带,不管出发时什么天气
4、防潮垫
5、个人餐具
6、高山羽绒服、冲峰衣、换洗衣物
7、应急用品,包括压缩饼干、一小瓶水、急救药品、蛇毒血清
8、指南针,必须中的必须
9、照明设备
二、推荐用品
防潮垫、短绳、多用工具刀等
算来算去要想配备顶级的装备,实在是差了很多,然然突然想到了燕翦半永久假笑的脸,本来苏玉给她的银行卡里有一百万元,如果她能在一百万内拍到那幅画,剩下的钱就归她,此外还可以获得一笔佣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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