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夫人也没料到,今日之事连贾母和王熙凤都没帮她,反而齐刷刷地站在了林琢玉那一边。
她更想不通的是,虽然元春给林家姐妹的赏赐的确要丰厚一些,甚至比贾家姐妹还厚一分,可她分明已找好了天衣无缝的理由,为何贾母和王熙凤竟不帮她,反要偏帮两个外人!
论远近亲疏,林家和冯家就是要比贾家远一层,这有什么说不通的?
既然说得通,林家姐妹凭什么挑理!
即便林如海是二品盐政又如何,难道皇帝看他会比看贵妃娘娘更亲近不成?更何况林如海此时远在扬州,林家姐妹即便受了委屈,难道还能让林如海千里迢迢过来撑腰吗!
此事乃内闱秘辛,林家姐妹即便是说出去,至多也只能告诉一个林彦玉罢了,贾家在京城树大根深,岂会怕三个乳臭未干的小孩子!
再说了,把林家姐妹和冯宝钗相提并论又怎的?她不是也让贾家姑娘和贾宝玉的赏赐都比她们厚了一分吗,让贾家姑娘居于林家姐妹之上,这不是给贾家长脸?
可看贾母这幅急怒攻心的样子,王夫人自是不能再与她意思相左,只能含羞忍耻,咬了牙笑道:
“您说是弄丢了,那就是弄丢了吧!媳妇哪里敢说什么?只是可惜贵妃娘娘白费了一片心,特地给人家准备了礼物,人家却不领情!”
贾母气得眼前一阵一阵发黑,胸口抽痛,举起手颤巍巍地指向王夫人:“你、你……”
家门不幸,怎么出此蠢妇!
范嬷嬷将一切事都尽收眼底,冷笑一声:
“娘娘的心倒是好的,只怕是底下有人起了歪心了,堂堂贤德妃,身边若连个得用的女官都没有,送礼还要亲自经手,说出去岂不叫人笑话?二太太不会当真以为,贵妃娘娘在宫里头凡事都亲力亲为吧?”
王夫人双眼冒火,只差扑上来咬范嬷嬷一口,可贾母却是对范嬷嬷的话深以为然,只觉得说进了心坎里:
“是啊,贵妃娘娘最是懂礼之人,况且身边自有宫人仆婢伺候,就有一点半点疏忽了,也有人提着,岂会闹这样的笑话!”
“依我看,八成是底下的人送礼的时候弄丢了不敢说,才赖到贵妃头上来,可笑咱们这位二太太,言必称贵妃,就不想想底下人难保都是稳妥的!”
范嬷嬷微微一笑,在宫里几十年的老人,就算是做奴婢的,也自有一种威严在:
“二太太毕竟是贵妃的母亲,言行都该有些分寸才是,就退一万步讲,哪怕真是娘娘有了疏漏,您身为贵妃娘娘的母亲,也该帮着弥缝才是,岂有将错就错,没理硬说理的?”
说完,范嬷嬷又朝贾母一礼:“难得老夫人和琏二奶奶,都是明理之人。”
贾母叹了口气,她们两个明白有什么用?架不住贵妃正经的生母不着调!
此时整个屋子鸦雀无声,范嬷嬷看向林琢玉和林黛玉,笑道:“姑娘们出来这么久,也该回去了,虽说是家宴,但是有酒有菜的,又有贵妃的赏赐,场面着实也不小,咱们这样的人家,又是有孝在身,没有久坐的道理。”
林琢玉闻言,便和黛玉一同站起身来告辞,贵妃的赏赐自是撂在那里,两姐妹谁也没有沾手,贾母苦留不住,也只能放人去了。
等林家姐妹走后,就是贾家自家人关起门来说话了,贾母看着王夫人,肺都要气炸了:
“混账娘们!你撑开眼瞧一瞧,可天下还有你这样当娘的吗?不说帮衬着贵妃娘娘,一天到晚净是拆台!”
王夫人被骂得满脸通红,冯宝钗连忙站起来:“老太太,今儿这事倒是我的不是……”
“冯丫头。”
贾母脸上少有笑影,眼底却是冰冷的:“冯丫头,你热孝在身,也该学着点林家丫头的规矩,先回去吧。”
冯宝钗脸都青了,可也不得不起身,勉强道:“那我先回去了。”
……
回到流风院,林家主仆几人脸上都不大好看,范嬷嬷挥手示意丫鬟们都下去,待四下无人,直接给林家姐妹跪下了:
“老奴有句不该说的话,但今日也不得不说了。”
林家姐妹吓了一跳,林琢玉离得近些,连忙把人扶起来:
“嬷嬷有话直说就是。”
范嬷嬷名义上是下人,实际上是她们姐妹的教习嬷嬷,有半师之分,她们哪里受得起范嬷嬷的跪礼。
林黛玉也上前一步,和林琢玉一起扶住范嬷嬷的手臂:
“嬷嬷说吧,我们听着就是了,关起门来咱们同一家人是一样的,何必说这么见外的话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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