俗话说上赶的不是买卖,舒朗便没打算眼巴巴待府里等着人家主动送上门,那显得太过刻意了。

于是溜达回家后便依照他娘的安排,由管家护送上山。

至于他哥,嘿,那不是战意盎然,和好友常卿对饮,一时兴致上头,多饮了几杯,最后被人抬回家,直接塞被窝躺着起不了身了嘛。

临行前荣夫人瞧着高兴的像是要出门春游的小儿子,心思多少有点复杂,不放心叮嘱道:

“今儿你在外头之事娘多少听人说了,想来你也感受到京城近日不太平,你喜欢在山上待着也好,刚好避一避这阵儿歪风。

还有你以前在外头交的那些友人,日后也少掺和他们的事,若再出一个徐仲秋之流叫娘可怎么活?”

又忧心小儿子烦她管的多,解释一句:

“若你喜欢广交友人,等闲下来叫你大哥在家里举办几场宴会,邀请世交家的孩子上门做客,一来二去的你们年轻人交流多了,感情自然而然便来了。”

荣夫人一片拳拳爱子之心,简直为小儿子操碎了心,舒朗笑眯眯的哄她:

“您以为您儿子是香饽饽呢?发生了徐仲秋那事儿,那些缩头乌龟谁还敢往您儿子身边凑?都怕我一个不高兴便将他们送进去陪徐仲秋吃牢饭呢,您就放心吧!”

荣夫人心说真是孩子话,只要有利可图,倒下一个徐仲秋,还有千千万万个张仲秋,李仲秋排队等着你呢!

这话跟他说不着,转头又找儿子身边伺候之人,细细祝福了一盏茶时间。

等舒朗一行人动身时,竟比预计时间整整晚了一个时辰,若不是怕天色太晚上山不安全,荣夫人总觉还有无数叮嘱要一一说给儿子听。

瞧着马车渐渐驶离视线,荣夫人心头复杂的思绪再次上涌,低声对身边人说:

“嬷嬷,守光真的长大了。”

语气里不无怅惘。

姜嬷嬷扶着她手臂往回走,温声回道:“这不是您一直期待瞧见的吗?眼下您该高兴才是。”

荣夫人被轻轻搀扶着一路行来,仆婢皆躬身行礼。或是因着心境不同,今日在这个被她一手管理打造的十分严谨的府邸行走,竟有几分恍惚之感。

她喃喃道:“是,我该高兴才是,可这代价也太重了。”

重到差点儿叫她永远失去这个孩子。

不过都不重要了,只要守光还好好的,他想如何便如何吧,其他事有她这个做娘的顶着。荣夫人深吸口气,问姜嬷嬷:

“那几处可还安分?”

姜嬷嬷脊背弯的更深了些,低声道:

“几位小主子想亲自为二少爷送行,奴婢叫人收下他们的心意,将人打发回去了,六少爷嚷嚷了几句,被匆匆赶来的张姨娘劝回去了。”

至于六少爷嚷嚷了什么大逆不道之言,张姨娘为何匆匆赶来,又是怎么被动劝六少爷的,就不细说了。

想了下姜嬷嬷接着道:

“去伯爷那里送信之人回禀,说是伯爷军营有要务走不开。”

荣夫人轻嗤一声,路过庆城伯的书房,一个眼神都没给,直接带人回了内院。

不过是不重视罢了,如今既无外敌,军营又无调令,日常操练罢了,该有多忙,才能叫老匹夫自小儿子上山后便不闻不问,不记不念?

甚至连敷衍都做不到,哪怕是她派人去提醒后,他随意打发个人回来瞧一眼守光也好啊。

这都没有!

荣夫人恼极了荣伯爷这老匹夫,心里琢磨着等儿子将来继承伯府后,便要将老匹夫一脚瞪开,学学婆婆的做派,谁的脸面都不给,关起院门,日子爱怎的过便怎的过。

舒朗不知他娘已经盼着过寡居的美好日子了,猛然面对他爹叫人送来的“爱心”口信,着实有些接受不能。

来人是他爹亲信,身上穿的是军营里日常训练服,风尘仆仆不苟言笑,传达了庆城伯对他的“想念”:

“伯爷听闻二公子您身体大好,心下甚慰,又言二公子您年过十六,不该再任性而为,伤了伯府脸面。上次重伤一事便是教训。”

亲信稍有停顿,伯爷原话说“此乃报应”,他觉这话着实不好润色,简直是为难他一介粗人,只能硬着头皮接着道:

“伯爷还言,若您学不来大公子的稳重,便学学六公子的懂事,莫要叫他成日为您分心。”

嗯,伯爷的原话是“不如老大能干便算了,还比不上我的小六贴心,瞧瞧他做的那些事,简直丢尽了我的老脸,我荣桥怎会生出这种孩子?你去告诉他,若他死性不改,就滚出伯府,日后别在老子跟前晃荡!”

亲信心想,他这话润色的大概还行吧?希望二公子待会儿别恼羞成怒把气往他身上撒。

要说舒朗听完后的感受,大概就是满脸写着“您没事儿吧?”

也是这会儿他才想起来,他还有个爹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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