棠初撇嘴,一边继续手上的分食工作,一边不在意地说:“跟它们玩久了,它们自然就跟你亲近了,人和动物不一样,动物喂养三天,就能记得你的好三年。人却是相反。”
暨云州一愣,诧异地看她。
棠初笑了笑,却没有继续这个话题,转而提着铁桶到另一个马槽前,这次她准备的食物却更精细一些了,而她抚摸马头的动作也比之前温柔了很多。
但是那马的脾性似乎并不好,冲着她就嘶吼了一声。
暨云州担忧地拉了拉她,“你还是离远一点吧。”
棠初不在意地:“没事啦,它不会伤害我,动物更能分辨善意。”
果然,那马甩了甩蹄子,不耐烦地绕着马厩走了一圈后,还是就着她的手吃东西了,棠初喂了一把饲料,便没有自己动手去抓了,而是垫着脚看了眼马厩。
棠初微微蹙眉。
暨云州正好奇,她便转身去扛了一些清扫工具过来,二话不说地就拉开马厩门,随意地将那马放了出来,自己则走了进去。
那马暴躁地甩了一尾巴。
暨云州再次受到惊吓:“你小心……”
然而棠初灵巧地避开了马尾巴,拍拍马屁股:“出去玩吧。”
大马这才甩着蹄子走出去,其余马厩的幼马们看着很是羡慕的样子,棠初笑了笑,冲其他幼马嘀咕:“急什么,等夏约克来了你们就可以出来玩了。”
幼马们也没听懂她的意思,总之有几匹马不耐烦地嚎叫了一声。
棠初也不在意,拿起工具就开始清扫方才的马厩,动作娴熟干练。
暨云州松了口气,心情复杂地看她好几眼,万万没想到,自己居然花费一上午时间在这里欣赏一个女工收拾马厩。
不一会,她就出汗了,大汗弄湿了她的脸颊,有碎发黏在额头。
暨云州帮不了忙,只是递给她毛巾:“擦擦吧。”
靠近马厩,强烈的刺鼻味更甚,马粪味道夹在各种杂味中,让人很不舒服。
暨云州下意识地皱了皱眉。
但是棠初似乎没感觉,随手接过纸巾:“谢了。”
指尖相触的瞬间,暨云州愣了愣,轻抚的片刻,却像极了风拂过他心尖,轻柔地让他小小的悸动了一下。
他好像,从来没见过一个漂亮的女孩,力气这么大,笑起来如此明媚,即使对待动物也能如此温柔又可爱,甚至,连干活的时候,也不觉得她又脏又臭……
暨云州愣了愣,微微别开了目光。
棠初干着活,没觉察他的表情,只是担心他会无聊,便出声问:“你在香江去过赛马场吗?”
暨云州沉吟片刻,淡淡:“去过,但不喜欢赌马。”
古惑仔不赌马?
就跟高利贷不要利息一样有意思。
暨云州见她神色怀疑,又说:“我家里有人喜欢,所以我陪着他们去玩过几次。但我不是香江本地人,只是很小搬去了香江。”
棠初点点头,却忽然笑了。
暨云州不明所以,“怎么了?”
棠初耸肩,不太在意的样子:“你家不是在义乌开服装批发的吗?”
暨云州哑口……僵了片刻,正欲解释。
棠初摆摆手,善解人意:“没事,理解啦,你们这样有身份的人,出门在外不用什么事都跟陌生人说,这是保护自己的手段。”
暨云州神色不明,她不追究他应该高兴才对,但是他好像也没有很高兴。
棠初见他不说话了,以为是自己拆穿他的谎言让他尴尬了,想了想,又说:“那你不了解马咯。”
暨云州很快扫掉了心中的不快,摇头:“不了解。对了,刚刚那匹马好像和其他的马不一样,你的态度也不一样。”
他扭头看了一眼,其他马厩也该清理了。
但是她无动于衷,想必是留着给那位夏约克的。
棠初笑了下:“刚刚那匹马是阿拉伯热血马,性子和速度都很刚烈,我要是不动手,我担心它会拆了马厩,更何况,它是我们这个马场唯二值钱的赛马了,我自然是要伺候好了,不过可惜,它早年被荒废了,营养不良,跑不长了。”
“唯二?那最值钱就是你们口中的汉斯吗?”暨云州很快抓住重点。
棠初不置可否地点头:“嗯,汉斯是汗血马,非常稀有。最适合参加速度竞赛的热血马和半血马都是汗血马、蒙古马这类稀有的纯血马演变而来的。”
暨云州笑:“你很了解。”
棠初撇嘴,“干活嘛,不了解怎么干,摆烂可不是我的人生信条。”
暨云州懵:“摆烂?”
棠初看远古木乃伊眼神:“你几千年的木乃伊,难怪要偷渡?”
暨云州:“……”
顿了顿,还是找补:“我只是很意外,你身处爱尔兰,却对国内的咨询很了解,你不像他们口中说的那样。”
棠初懵逼,谁还跟他嚼舌根了?
暨云州哂笑:“说你是来投奔老马场主的穷亲戚。”
棠初满脸都写着真穷亲戚的表情,摊手掏空兜:“那我给你看我的银行卡流水?”
暨云州:“……”
她脸上被马粪画了个大花猫,此时却格外认真严肃。
他没忍住,低头好看地笑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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