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裴星海虽然没露脸,至今消息也为零,随便冒充一下确实很难说清楚。

但人撒谎的微表情是骗不了人的,假裴星海迟疑、敛眉的几个小动作,早就被她那聪明的脑瓜子剖析了。

那他到底是谁?

同行来搅局的?但她属实也想不到有哪个同行这么想不开,将自己打到差点二级残废来抢生意,这代价也太大了。

将心比心,她肯定做不出来。

棠初躺在床上打了个两个滚,终于想通了一件事。

如今法治社会,能被揍成这样的,不是道上混的,就是无耻同行太贪心了,偷渡客也有一定可能,但是不管他到底是谁,跟她关系都不大,让警察带走他就好了。

棠初看着记账本,打定主意还是不赚这笔昧心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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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微微亮,暨云州就被一阵吵杂声吵醒了,他因为伤口发炎,浑身疼痛难耐到了后半夜才将将睡着,这才睡下不到两小时,他便不得不睁开眼。

那些吵闹声朝着这个方向走来,他即使再难受也睡意全无了,赶紧瘸着腿推开门看去,迎面就撞上棠初领着两三个蓝衣制服警察上门。

棠初跟马克警长有说有笑,看起来就很熟稔,她还殷勤地招呼:“小心台阶哦。”

棠初笑嘻嘻地走在前面引路,刚走过拐角,她刚一抬头,正好撞上要出门的暨云州,小可怜一样眼巴巴地看着自己,一副被欺骗了的神情。

棠初心里一咯噔,立刻尴尬地摸了摸鼻子,清嗓子大声喊道:“哎呀,也不知道谁举报附近出现了偷渡客,警察怎么一大早就扰人清梦。”

她说的中文,那两个警长还微笑回应,显然听不懂。

暨云州嗤笑一声,没有言语。

棠初已经走到他面前,一脸不知情的神情,语重心长:“那个裴海星,警察来接你了,你还是跟他们走吧,回家总比流落国外强。”

暨云州扯了扯嘴角,用中文回:“裴星海。”

棠初也没有继续装傻下去的劲头,赶紧哦了一声,又想安抚他:“昨晚照顾你那些费用我就不收了,你还是尽快回家吧。”

暨云州无语,不等警察上前盘问,他主动走到警察面前,一瘸一拐的,模样看着要多可怜有多可怜。关键,他还异常配合,乖宝宝一样伸出手,给他们留下手铐空间。

“我跟你们走吧。”说的是标准的爱尔兰语。

马克警长和他的同伴显然一愣,偷渡者会如此流利的爱尔兰语?

但一切都要调查清楚后再做判断。

马克警长也是见过市面的老警察了,绝对不会放过一个坏人,当然也不会抓错一个好人,他客气绅士地鞠躬,示意暨云州先跟自己先去警察局。

暨云州抬脚就要跟上,但步履艰难,两个警察都有点不忍心上前正要帮忙扶,他却摇头客气说了一声:“谢谢,我自己走。”

又固执了。

棠初冷不丁想起他昨晚的神情,就跟现在一模一样。

她撇撇嘴,见他亦步亦趋,走两步皱下眉头,走三步停留半分钟,这么下去怕是要半小时才能将这个瘟神送走,她脑袋瓜一转,忽然就想到了老马场主留下的老式轮椅。

棠初立刻热情地说:“你们等一下。”

说着,她飞快地朝着仓库跑去,不一会就非常热心地将轮椅推了出来。

棠初满脸关心,热情地上前扶暨云州:“别客气,用完让警察还回来就行了。”

暨云州刚撑着门走到了门边还没觉察出什么,眼下他跟着几人多了几步路,伤口处已经渗出了血渍,更痛了。

他看了看面前的轮椅,咬牙忍了忍疼痛,抬眸看到她担忧的神色,最终没有再拒绝她的好意,轻声:“谢谢。”

没想到,她还是挺关心自己的。

暨云州有点纠结,一时也分不清棠初是好人还是坏人了,她对他的关心像是认真的,但是偷偷摸摸举报自己是偷渡客招来警察想赶走他的人也是她。

算了,陌路人而已。

暨云州没多想,起身朝着轮椅坐去,但他有腰伤,弯腰的时候很艰难。

“哎,小心,我抱着你吧。”棠初又忍不住上前。

暨云州还没来记得反应,一道馨香的身体直接贴到了他后背,柔软的双手环住了他的后腰,在两位警察的帮助下,她半拖半抱地将她拉倒了轮椅上坐下。

暨云州有片刻的失神,冷不丁看到她认真的侧脸。

他想了想,如果代入自己是一个女生,家里来了个莫名其妙的偷渡者,应该也会害怕想报警吧。

这一刻,他心里忽然又有点理解她了。

棠初见他盯着自己,瞪大眼看他:“怎么了?哪里又痛了吗?”

暨云州愣了愣,回过神,脸上的表情也自然地比之前柔和了些许:“没事,我们走了,后会有期。”

说着,他抬手摸索轮子准备离开。

老式的轮椅无法遥控,只能靠手臂力量推动轮子,暨云州尝试了几次,也没找到阀门,刚想使用蛮力,手臂上传来一阵刺痛。

两个年轻警长慢吞吞要上前帮忙。

棠初见他们缓慢如树懒,无奈翻了翻白眼,干脆自告奋勇地上前。

棠初温柔:“还是我送你上车吧,你的手也有伤口。”

暨云州还没来急说话,她便风风火火地推动他就往前走,嘴里还苦口婆心地说着关心的话:“你到了警局乖点,镇上的警察人都挺好的,不会为难你,争取早点回家和家人团聚,过来人告诉你,流落在外其实一点也不幸福,国外的月亮没有比国内的圆,要不是没机会,我可不想来这破地方。”

暨云州越听,心情越沉重。

她好像真的相信自己是偷渡客了,还很关心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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